杜宪说完便拢了拢衣襟靠入了软垫之中。
这个猜测在阿冬将南疆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的形成了,只是一直到现在她都不太敢确定这个念头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太后垂帘听政,让原本最有希望继位的大表哥去了封地,若无诏书召唤,不得入京,否则视同谋逆。当今的陛下则由一个从小就跟着自己母亲去守皇陵的九皇子担当,而且这位小皇子就连她这个整天泡在皇宫里面的人都没见过!试问又有多少人真的见过这个皇子?
而且这个皇子的母亲说死就死,死的时间是在太过巧合。
之前杜宪自己府里因为父亲的突然中毒离世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她忙里忙外的没时间静下来去想,但是现在想起来真的是疑点重重!
上元节中那翱翔在天际的烟花,崇文阁的大火,慕容侯爷的一反常态,京城官员的变迁升降,还有边疆那一部族的全族湮灭,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她所疑虑的东西。
“还有三水!”杜宪陷落在软垫之中,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主子指的是秦公子吗?”阿春微微的一怔。“这事情与秦公子又扯上什么关系?”
“他说他照顾我,是因为受了父亲的吩咐,说我们家曾经照拂过他父亲。可是我思来想去却从没听父亲提过对崇德侯府有恩这事情,况且我回来之后不光看了密信,还将往年所有关于崇德侯府的卷宗全数调出来看了。但是从没看到任何的关于我们侯府曾对崇德侯府施恩的记载。”杜宪缓声说道。
“那会不会是记漏了?”阿春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觉得我们侯府会记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吗?”杜宪反问道。
阿春仔细的想了想,“不会。”她自己斩钉截铁的说道。平章侯府是商户出身,商户是最锱铢必较的,哪怕一点点的恩情都会记载如卷宗,还恩之后也会有所记载。如果没有记载过,那就是真的没有。
“所以秦公子是在和主子说谎吗?”阿春一惊,杜宪回来之后不止一次提及秦淼对她的照顾。“那主子可曾对秦公子说过什么?”
“呵呵。说过啊。”杜宪笑了笑,“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听起来还听掏心窝子的话。”
阿春的嘴角抽了抽,“所以主子是一早就存了试探秦公子的心思?”
“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图的是什么?”杜宪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与秦淼素来不是一路人,之前他不曾对我有什么特别的照顾,为何一入了白虎演武堂却对我照顾有加,他又不是第一天认得我。所以,如果不是他在说谎的话,那就是崇德侯在说谎。”
“可是秦公子如此接近主子,目的何在啊?”阿春不解的问道。
“陈家能在咱们侯府安插线人进来吗?”杜宪一耸肩,“咱们的管家是做什么的,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哪怕就是窜进来一只野猫都会马上被拉去研究一通,陈家拿咱们家没办法,难道就不会另辟蹊径?你可别忘记了,陈家与崇德侯府同在南疆多年,谁又能保证那么多年里,陈家与崇德侯府之间没点过从往来?况且,南疆战事一平,新皇一登基,崇德侯就从南疆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给调回京城。并且没有交还兵符。如今的武将之中,除了陈家,便是崇德侯府的地位最高。就连三水都要称呼陈子筝一声世兄。你以为当今的盛京之中,能有多少人有资格称呼陈子筝为世兄?”
“我这个人许是骨头有点贱。”杜宪说到这里,自嘲的一笑,“越是对我好的人,我越是担心他会心怀不轨,反而对我冷冷淡淡,我倒觉得安心。因为这世上真没什么事情是没有因由关系的。我只希望三水是被蒙蔽的,我真的不希望说谎的人是他。阿春。”杜宪抬眸看着阿春说道,“我是第一次有至交好友,真不希望被这样的人所背叛。”
阿春的心底隐隐的一痛,虽然杜宪的语气清淡,甚至还带着自嘲的成分在其中,但是阿春心底明白,自家主子实在是太寂寞了。
主子这次回来,和他们说秦公子对她如何如何的照顾,原本他们这些暗卫都觉得即便主子心系慕容世子,但是屡屡得不到慕容世子的回应,一次次的心寒,但是如果能有一个如同秦公子那样的知己好友也算是一种慰籍,但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层深意隐在其中。
主子一直不说,便是憋在心底默默的自己承担,今日说出来,怕是心底难受至极。
“主子……”阿春想劝解杜宪,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唯有眼巴巴的看着她。她愧疚至极,自己脑子没主子聪慧,不如主子那般灵秀,空有一身武功,却总是被身份给拘禁着,有的时候即便看到主子被人欺负了,她也只能忍着不能出手。而如今,又是连半点能安慰主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阿春顿觉自己好生的无用,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布满了全身。
“好了,别用一副哭丧脸看着我。我好着呢!”杜宪倒是先笑了起来。“你也别多想了,我既然是这样的身份地位,这些事情便是应该承受的。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自己也要被憋坏了。”
她坐直了自己的身体,敲了敲马车的车壁,“阿夏,咱们到了哪里了?”
“到了永定河边上了。”阿夏说道。
“啊?那应该是有很多人在放风筝吧?”杜宪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看了出去。
春日的午后,阳光暖煦,永定河波光粼粼,河水随风漾出清波,被阳光一映,如同撒了一层金在水面之上,闪闪发亮。
河边青草地如同绿毯铺就,上面还开满了各色的野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