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有定数,先皇在冥冥之中大概也没想到之前他赐下的这个蛐蛐罐子还有这等用途吧。
小皇帝一点就透,倒也是透亮的人儿。
其实杜宪知道自己走的这步棋走的很险。
她之前故意说将罐子送给小皇帝,便是想试探一下云晟。
如果云晟要了这个罐子,那她很可能就大事不好了。
可是云晟后来没有要,这让杜宪着实的松了一大口气。
有的时候赌一把还是必要的,如同这件事情一样。杜宪曾经派出暗卫调查过这个小皇帝之前在陪着他母亲守皇陵的时候都在做点什么。毕竟见过这个小皇帝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就连杜宪都对他的身份生出了几分疑窦。不过调查下来,倒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关于他的事情能查的也太少了,所以即便是杜宪也对云晟不甚了解。
不过根绝暗卫们调查下来的结果,这位小皇帝云晟还是十分的好学的。
虽然是被贬去陪同他母亲一道看守皇陵,但是毕竟他的身份还是皇子,专门有师傅教授他读书习字,与在宫里的皇子并没差别,该学的一样都没落下,只是师傅不一样罢了。
教授云晟的也是一个被贬官的翰林,家中并无什么恒产,靠着当云晟的师傅收一些宫里发放的例银,就这么混着日子。
等云晟被从皇陵带走之后,那个翰林就彻底没了差事可做了,索性携带着家眷回归乡里。
不过凭着自己莫名的当过一阵子帝师这一经历,他回乡去开堂讲课,倒也小有名气,日后生计是不用发愁了。他的爱好便是闲来无事喝几口酒,但是酒量又不怎么好,一喝就醉。以前当翰林的时候便是喝酒误事所以被贬,郁郁寡欢,去了皇陵当了一个完全快被人遗忘掉的皇子的师傅。不过倒也因祸得福了。
他现在过得十分的滋润。
喝酒这档子事情可是真的一天都不漏,所以每天有半天他是在醉的状态下的。
虽然是这样,暗卫们倒也从他嘴里打听到了不少关于云晟的事情。
若非是有点把握,杜宪也不敢贸然的冒这么大的风险。
只是听说归听说,毕竟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杜宪先是故意在小皇帝面前卖一个蠢,看看他能不能发现,如果他对杜宪的提议不置可否,杜宪还要进一步试探才敢继续下面的动作。
结果小皇帝的反应还是十分快的,这让杜宪心底有了几分底气。接下来才有后面的举动。
只是她的信息是传递出去了,杜宪也十分肯定小皇帝也接收到了,但是小皇帝到底会不会信任她便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其实说到底,这小皇帝也没什么退路可走。
他若真的聪明的话,便也会放手一搏了。
堂堂一个皇帝,又是先帝在临终的时候当着众多朝臣的面亲手指定的天子继承人,如今混成这副模样,被一群奴才看的死死的,咳嗽了几个月都治不好,从小见大,这小皇帝在宫里过得一定是不如意的。
不然他不会那般的沉默寡言。
所以杜宪觉得自己这次押注,赢的面也挺大的。
想要对抗太后,必须要有后盾,虽然这个小皇帝手里什么都没有,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傀儡,但是他有一个太后和陈家都望尘莫及的先天条件,那边是他是真正的先帝指定,天命相授的皇帝。
太后和陈家即便现在再怎么只手遮天,想要不顾先皇遗命,想要废掉现在的小皇帝,怕也是不得不掂量几分的。
小皇帝在,那些骨子里忠于皇族的大臣们还会对太后俯首称臣。
这垂帘听政,妙就妙在一个垂帘上。
太后再怎么厉害,也不敢直接将那道帘子给撤了去。
不管怎么说,她都必须将小皇帝放在前面。
杜宪和陛下刚刚说过,他还年轻,来日方长,可学的东西太多了,等本事学到了,想要赢一把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小皇帝应该是听懂了。
他没将那个写了江山永固的粉彩罐子真的要过去,便可见他的心思了。如果他是个冒失的家伙,大可将这个粉彩罐子收走。若是他对杜宪的说辞怀有异心,决议与太后坚定的站在一条线上,那他也可以将那个粉彩的罐子拿走交给太后,这个罐子若是被太后看到,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了。必定会严厉的惩治杜宪。
小皇帝让杜宪保管这个罐子,便是明白了杜宪的心意,而且愿意放手一博了。
大家都是人精,谁看不出点端倪来。
所以杜宪走的第二部棋虽然凶险异常,但是也走对了。
最艰难的两步棋,都已经走出来,接下来,杜宪的心情就要比之前稍稍的放松一些。
这个罐子也不能留在行宫之中,等明日她便会找个机会将这个罐子叫人送回平章侯府里面去藏起来,以免太后心血来潮要这个罐子看。
其实这样的几率也很小,若是太后真的问杜宪讨要这个罐子,也就是说太后明晃晃的是在派人监视着小皇帝。
太后虽然是这么做了,但是怎么也想在外面留一个好名声。
杜宪要着急将罐子送出去,也是防患于未然。
反正先帝当年赐了不止一个粉彩的蛐蛐罐子,唯独也就只有这个上面刚好刻了江山永固罢了。
以后太后想看,她回家随便划拉划拉,还有好几个呢。
杜宪抽出帕子,将那罐子外面遮盖起来,捧在手里。
不多时,太后也觉得乏了,她今日才刚刚到的行宫,还没怎么休息过,晚上就办了个宴会,还喝了许多的酒,有点不胜酒力。
她带着皇帝离开,其他人便也就放开了喝,放开了说。
杜宪看了看霍格尔,这厮差不多已经喝的找不到北了,也没空理会自己,所以她干脆就趁着没什么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