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心中所想,缓缓开口:“前尘往事皆在我的记忆之中。”
玄苍心中喜色一闪,却又听见他说:“仙尊难道忘了?我的情根已经被你用来证道飞升,我对你虽有记忆,却再无红尘情爱之想。”
“我已是慈悲殿的佛君,你已是九重仙尊。”
“你修你的无情道,我当我的佛君,又何必来牵扯不清?”
在他话音落下之际,玄苍宛如雷击。
长时间的悔恨与思念让他下意识地把情根证道一事深埋在最深处不愿想起,如今被季子随提出时犹如被连根拔起,痛得他鲜血淋漓。
季子随记得他与自己所有的一切,可这些记忆与他来说犹如在看他人的经历,激不起心中的半点情绪。
他对自己,已无红尘情爱之想法。
月华倾泻而出,金色的小鸟安静地站立在悬崖岩石上,四周的一切好似都被放缓,唯有季子随的话在玄苍脑海中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
以情破道,以情根证道飞升,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子随,我可以找到帮你重塑情根的办法的。”玄苍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他身上的僧袍格外刺眼,“你有了情根,就会想起我们之间的情意,好不好?”
“到那时,我们可以继续相守百年。”
他像是说错话般摇头,神情焦急,“不止百年,你想相守多久都行。”
如果这就是季子随曾经想要的,他愿意给的。
他记得,在凡人界的时候,他把季子随惹生气了总能不到一天就哄好,即使去了青云中,只要他回苍梧峰,季子随总是会小跑着去抱他。
这一切都在他飞升之后彻底变了,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还。
他最不愿意的是他如今日这般用这种疏远又冷淡的眼神看着自己。
说实话,听到这些话的季子随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只觉得有点头疼。
阵法已被撤下,清冷的月光尽数洒在他身上,季子随眉梢都挂着浓厚的清冷。
“仙尊。”他双手合十,佛珠被他握在十指之间,微微抬头看他,“还请仙尊放下执念。”
他口口声声说的不是与玄苍恩爱美好的过去与期待的将来,而是他要继续的大道和不想被人干扰的决心。
九重仙尊的高傲令玄苍做不出痛哭流涕之事,他眼睛眨了眨,明明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可眼睛却酸痛难耐。
“子随。”他忍着痛意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凤目中的情意与痛色交加,愈发多出几分缱绻柔情,“你,你不要这样对我。”
可惜回答他的是季子随毫不犹豫地转身,宽大的僧袍衣摆在夜色中随风翻飞,如水的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难以融化的霜雪。
“仙尊,你还是回仙界去吧。”
季子随没有回头,冷淡的模样竟然令玄苍不敢上前,生怕再惹得他说出更令人痛彻心扉的话语。
乌云再次掩住了圆月,玄苍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不曾动作,许久后他才弯腰捂住心口,喃喃道:“不过是因为情根没了,子随才会这样对我。”
“他只是生我的气。”
......
他一个人说了很多很多,像是这样才能说服自己不去做把季子随强制留在身边的举动,像是如此才能给自己增添一点点面对爱人的勇气。
圆月逐渐西斜,晨光微曦,紧接而来的一场大雨冲刷了昨晚的一切痕迹。
季子随坐在窗边翻阅着楼寒送来的典籍,听琼金说没有在夺日楼的范围内发现玄苍的踪迹,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大约是昨晚自己说得很清楚,玄苍那点不甘想必是已经散去吧。
他既大道已成,又何必徒生情障呢。
季子随想起玄苍的道,觉得他再生出情爱想法该是不可能的,更大的可能是他对自己没有完成百年相守约定的不甘吧。
但这些对他来说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琼金。”他合好典籍,站起身,望着窗外的雨说道,“噩魔的神魂既然已被捉,我们现在去慈悲殿找修复天柱的东西吧。”
琼金对他的决定向来都没有异议,两人一同消失在屋舍内,踏上天梯返回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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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旭华殿,禹芜仙官跪俯在仙玉铺就的殿内地上,“仙尊不可啊!”
“仙尊已然得证大道,合该高坐在九重天之上执掌四方仙庭,又何苦困于情爱心障。”
自青衡被废除修为,堕入下九天后,禹芜便接替了他在九重天的位置。可惜他还没上任两天,就被玄苍匆忙回来后的举动吓了个半死。
旭华殿安静冷清,禹芜的话愈发显得铿锵有力。
可主座之上,玄苍盯着手中的弱水依然沉浸在季子随毫不留情地转身画面中,他面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痛楚,轻声低喃:“这不能怪子随,他没情根,他也不想这样的。”
“他没有失去记忆,肯定是在等我帮他找回情根。”
“他如此深爱于我,又怎会忘了我呢?”
“他没有忘了我,就是对我的情意还在。”
“有弱水在,我定能帮他重塑情根!”
大殿寂静,他的低喃被跪俯在地的禹芜听得心惊胆战,听到最后更是脸色大变,再次抬头劝诫:“无情道是世间最强之道,一旦修成实力便是最三界最强,仙尊当初渡劫正是为此。”
“仙尊的道心本就证得不甚完美,按照捕浮仙尊所留下所言,只需继续断情绝爱便可完善道心。还请仙尊三思!不要为前尘往事损害道心,自毁道途。”
殿内瞬时恢复寂静,玄苍狭长的凤目令人无法窥探出情绪,他面色平静无波,可薄唇轻启时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前尘往事?你是这样觉得吗?”
禹芜想要劝诫的话瞬时被卡在喉管中,不寒而栗的感觉爬上他的后背,使得他生出一种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