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就没想过,万一出现意外,你我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我会把握好度。若你完全被术控制,我自会解除它。”黎不以为意道,“术会干扰你的心智,误认为我婉约绮媚,一旦解除,这些臆想都将消失,妖化的部分也会重新出现,又有何危险可言?你的确说过我的耳朵不难看之类的话……但我还是分得清什么是安慰之辞的。”
夏凡哑口无言。
明明刚才的“幻觉”中,狐妖的特征并没有隐去,或者说不仅没有隐去,反而更鲜明了一些!
只是这种气氛下,他反而不好说真话。
黎重伤时神志迷糊,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不同,顶着世俗的压力逆风输出,只怕会被人当作变态。
就当是前进路上的曲折好了。
“对了,你还是睡到里屋比较好。”黎的声音忽然也有些迟缓起来,“毕竟在厅堂里摆地铺很……奇怪,有可能引来别人不必要的猜疑。反正像你所说得那样,里面放得下两张床。”
夏凡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晚上用包裹里剩下的干粮解决吃饭问题后,又到了青剑弟子的私授时间。
“你的师父有跟你提过枢密府的构成吗?”他如今已加入申州枢密府,却对该组织的结构一无所知,若是向接待官打听,又会显得很冒失,黎就成了最好的询问对象。“比如各州枢密府都听谁的,一般又有哪些大人物之类。”
黎沉吟片刻,“她讲得并不多,而且大部分是京畿的事。枢密府自从独立出来后,就不再受六部管辖,除开皇帝以外,没人能过问府内之事。”
“就我了解的,地方枢密府大多分成四部,分别是令部、学部、财部、录部,各自以负责邪祟事件、教授方士、统筹物资和记录文书密令为主职。各个地方的主管方士职位有高有低,其中基本以上元城为最。”
看来枢密府大体框架有仿照朝廷六部的意思,只是从取名上就明显看出了双方的底蕴差距。
“如果我要打探你师父的下落,看来得找录部关系?”
“不,你先得爬上去。”黎否决道,“别说秘密文献了,就连日常的文书都不会对一个八品方士开放查阅。你现在去问,不过是自投罗网。”
“要爬到多高?”夏凡问。
对方伸出三根手指,“最低三品——也就是一地镇守。”
“你是说……得爬到跟打败你的那个人一样高?”
“这样你才有资格知晓地方枢密府的全部机密,并能向上元枢密府提出查询请求。”
夏凡忍不住咂咂嘴,“那岂不是要十几年?”
“你以为对抗枢密府是形如儿戏的事吗!”黎的声音忽然拔高一截,连尾巴都竖了起来,“十几年若能成已是顺利至极,就算是几十年……就算那时候师父可能已不在了,我也不会忘记此仇!”
原来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这家伙从答应合作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准备付出半生的决心么……
夏凡一改往日轻松的神色,“我知道了。”
见他如此,狐妖也平复下来,“抱歉……我不该这么激动,那么接着说枢密府的事吧。”
“嗯。”
这一谈便是一个多时辰,就在二更梆子声过去没多久时,一阵凄厉的尖叫忽然刺破了夜晚的宁静。
两人相觑一眼,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很快又有更多的惨呼声传来。
期间夹杂的,还有脚步与叫骂。
声音由远及近,有那么片刻好似就来自于围墙之外。
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这道纷乱的杂音迅速远去,消失在东边。
“外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夏凡皱起眉头。
“我去看看情况好了。”狐妖站起身,重新披上外套,戴上斗笠。
“注意伤口,还有……”他顿了顿,“快点回来。”
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厅堂,消失在黑夜中。
夏凡心底竟生出了一丝不安。
这个背影实在太符合一去不返的flag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跟她同去?
但对方是妖,夜间行动经验丰富,自己又不善于飞檐走壁,去了恐怕也很难跟上对方的步伐。
坐着等容易想太多,干脆先烧壶壶茶,分散下注意吧。
夏凡钻进厨房翻找了一会儿,摸出一个还算干净的瓷罐,刚一出门,便看到厅堂多了个黑影!
他的手一抖,罐子险些就摔了下去。
“你……”
黑影回过头来,正是脱下斗笠的黎。“我回来了。你怎么跟见鬼了一样。”
“也太快了吧!”
“不是你让我快点回来的么?”黎翻了个白眼,“果不其然,人类就是善变。”
夏凡决定站直挨打,“那……外面究竟是何事?”
“没什么,”黎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飘忽,片刻之后才兴致缺缺的回道,“不过是你们人类最爱干的事——屠杀同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