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宴会正式开始。
先是一番叙旧闲话,又有歌舞助兴,待酒兴上来,席间气氛愈发热切,大人们纷纷止箸,开始谈论起了国事。
如万妖山之祸、北方鬼域之扩张、青州之大旱、云上府之疫、宛林府边境大捷等等,虽也有好消息,但大多是坏消息,大周朝内忧外患之势,已愈发凸显。
言者忧虑,闻者却并非如此。
相对于忧思甚深的大人们,士子们虽一样忧虑,但毕竟是年轻人,隐隐却是期待更多。
他们无不希望尽快投入这样一个朝堂,建功立业,施展胸中抱负。
这座上之宾,今日你们坐得,他日吾亦坐得!
“有一事,诸位恐怕还不知道,江北也出事了。”
一名翰林院大儒忽然开口道。
“江北?”
“出什么事了?”
众人闻言,纷纷对视,不明所以。
并未听得江北发生什么大事啊。
“吕老大人,你出了名的不胜酒力,又喜贪杯,看来今日又喝多了。”
“就是,江北能有什么大事,老大人莫要喝了。”
见众人纷纷指责,那吕姓大人红着脸,梗起脖子,语出惊人道:“尔等知道什么,江北即将沦陷!”
“不可能!”
“江北位于青江以北,幅员辽阔,经济繁荣,守备严密,且非边域,绝不可能沦陷!”
“老大人,莫要再妄言了!”
众人纷纷摇头,便是下方士子们也大多不信。
因为士子们当中,便有江北人士,他们并未听闻江北有何战乱。
“这位大人,学生田俊,便是江北人士,学生不知大人从何处得到江北沦陷的消息,据学生所知,江北兵强马壮,百姓安定,此消息绝对是无稽之谈。”
“是极,学生亦是江北人士,江北安然无恙。”
“学生亦可以作证。”
“尔等知道什么!此番江北便是不沦陷,也有大麻烦。”那吕大人摇头,怒喝道:“江北已被万妖山渗透,起码三个州府被妖族实控,其他亦被大量渗透,把持政事,此事知道的人恐怕不多,老夫也是因一在江北任职的旧部假意投靠,寻机逃脱,投靠于老夫,这才知晓此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便是周睿亦面露震惊之色,严肃道:“吕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实据,可曾禀报陛下?”
“回王爷,此等大事,老夫如何敢私藏,当日便立即上奏,禀告了陛下。”吕姓大人点头道,“不过不知为何,老夫此奏章上报之后,便宛若石沉大海,没了下文。”
“想来,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
“吕大人,本王且再问你一句,此事,当真?”周睿忍不住道。
“老夫以官印作保,并无半句虚言!”吕大人丝毫不惧,大声道。
“万妖山,欺人太甚!”周睿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了桉几。
全场寂静,只有萧义天敢在此时开口劝说:“王爷息怒,此事吕大人既已上奏,陛下定然已经知晓。”
“另外,陛下既未公布此事,便说明陛下自有考量,想来对此已有后手,我等还是先莫要公开谈论此事为好,王爷觉得如何?”
周睿看了他一眼,隐有不快。
要你多嘴!
“萧尚书的意思是,权当不知,宴会继续?”周睿慢声道。
“正是,下官认为,我等不仅要权当不知,还得保守秘密,以免破坏陛下之谋划。”萧义天点头,巡视席间所有人道,“尔等可知晓?”
“我等遵命。”
士子们纷纷点头。
话虽如此,可你不知,本王正想着来一件大事作为导火线呢……没想到,不仅大事说来就来,你还凑上来,为本王添柴助燃……真是谢谢了!
“荒谬!”
“那万妖山侵我领土,害我臣民,尔作为礼部尚书,不思御敌之策,为君分忧,竟能道出这句权当不知!”
“还宴会继续?”
“将难题交给君父,尔却独自逍遥,真是好一个尚书大人!”
谁也没想到,一向儒雅贤明的睿亲王竟当众与礼部尚书翻脸,席间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众人面有戚戚,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萧义天面色剧变,他也没想到这一向与自己无甚交往,平日里还多有示好之意的八贤王,今日竟当众呵斥于他。
他有些下不来台,偏对方又是王爷,不敢发作,只得连声道:“王爷错怪下官了,错怪下官了,下官只是不想破坏了陛下的谋划。”
“陛下有何谋划,那是陛下的事,尔身为臣子,难道连一丝为君分忧的担当都无?”周睿继续怒斥,怒发冲冠,“妖族入侵江北,甚至隐隐拿下了江北,如此大事,若是都如尔等这般,一切事宜皆让陛下自行谋划,陛下要尔等何用!”
说着,他一脚将萧义天身前的桉几踢开,各式美食与美酒顿时散落一地,指着这些,愤然开口:“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锵”一声拔剑,举目四望。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怒发冲冠的八贤王竟当场即兴作起了诗。
与此同时,一股清亮的光芒,竟隐隐从他身上散发,继而愈发明亮,往上翻涌。
“文气冲天,诗成千古!”
“继前几日的那首诗之后,八贤王竟又做出千古诗词了!”
众人皆惊喜不已,唯有方林,面色古怪。
全场所有人,恐怕也就拥有上帝视角的他觉得这个场景很尬了。
这是李白的行路难,老头子这诗用得确实应景,只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在看一场话剧……他决定,以后不看老头子念诗了。
周睿自是不知已经被人鄙夷了,并不理会众人,继续开口:
“欲渡青江冰塞川,将登万妖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