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老皇帝哪里还反应不过来,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就延至明日再议,稍后你若说不出个道道来,朕定不轻饶。”
“是!”
接下来,便是正常议事了。
到了太和殿才知道,原来上朝是这么一回事。
方林原本以为,除了恒国和江北,应该也就没什么可议了,现在知道了,一个国家,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各地都有各种大事,饥荒、干旱、瘟疫、妖祸鬼患等等,就没个停!
当皇帝不容易啊……
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都争着抢着当皇帝,就为了在这每天早上五点准时上班?然后听了一大堆烦心事,心里焦虑得不行,还没法亲自过去解决,只能给些政策,指望当地官员去办,一个不好,碰见个尸位素餐之辈,搞得天怒人怨,被老百姓在背后骂不说,连国运也要受到影响。
这还只是对内,对外也是担心受怕,今天担心你来攻打,明天担心他来入侵,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忍着,还得强装笑颜,给臣子们百姓们加油打气。
这他娘不是找罪受嘛!
方林忽然意识到,这人王系统,所谓人王,并非荣耀,而是责任,是包袱,沉重的包袱!
若是可以的话,他都想跟老头子换了。
吟诗一首,满堂华彩,天地感应,文气冲天,多么酷炫!
不行,今后若是有机会,这活儿还得让老头子干!
周睿不知方林所想,在朝堂上也不好跟他有什么接触或者互动,只是时不时地用余光看他,见他忽然望向自己,不由纳闷……这小子什么眼神?
下朝之后,方林跟着老皇帝来到书房。
这次宗元没跟上来,只他们二人。
第二次来到御书房,方林更不紧张了,四处张望,颇为失望。
这传说中的御书房也无甚稀奇。
“说吧,何事要避着众朝臣,单独跟朕说。”老皇帝抿了一口茶水,也不管方林,兀自批阅起了奏章。
嘿,希望你听我说完之后还能这么澹定……方林心中腹诽,也不废话,当即将昨日郑昌国的事情告知。
果然,老皇帝听到一半,奏章便不批了,双目有神,死死盯着方林。
“……是以,臣认为,朝堂之中,列位朝臣,恐怕全都得暗中彻查,并非像前次那般简单调查,仅查出个太仆寺少卿,而是从身份背景、家乡籍贯、亲人朋友等各个方面,全部彻查!尤其那种孤家寡人的官员,最为可疑!”
“一些位高权重者,也许已经将一些痕迹全部抹平了,还要旁敲侧击,从成长经历延展,找寻邻居朋友,亲眼见证,看此人与自身姓名、经历,到底能否竟相吻合!”
方林说完,老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怪不得你方才要打断朕……”
“看来,是朕想得太过简单了,也是朕过于自大了。”
“他们为了谋夺我大周江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该死!”
用力拍了桌子,老皇帝的神情一变,变得有些疲累,叹息道:“经你这么一说,今后上朝,朕都不敢说话了……”
“陛下不必如此,臣以为,既然发现了问题,这不是好事,但也并非全是坏事。”方林开口道。
“首先,查肯定是要立即查,臣已经让张进开始对士子展开调查了,回头更改一下,对士子的调查暂时先停一停,先调查朝臣,趁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查出来。”
“但臣以为,查出来可以,倒也先不必揪出来,可以先放着。”
“你的意思是……故意说一些话给他们听?让他们将错误情报递回去?”姜还是老的辣,老皇帝的反应也很快,闻言来了兴致。
方林笑着点头:“是的,最关键的便是要将人查出来,只要人查出来,便好办了,动手随时都可以,反过来利用一波,才是人尽其用。”
“还有几日,周恒二国便极大可能开战,若是留着他们,在关键时候传递一个错误的,乃至完全相反的情报……也许会有奇效!”
“您以为如何?”
“很好!”老皇帝点头,用力拍了拍方林的肩膀,欣慰道,“这个子爵,你倒是当真没有辜负,才第二天,便又给了朕一个惊喜,也是一个当头棒喝。”
“近些年,朕,确实过于自大了。”
“陛下不必妄自菲薄。”方林笑着摇头,“这种事情,防不胜防,若不是因为出了郑昌国这个意外,这般隐秘的行动,根本无迹可寻!”
“而敌人这般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未尝不是说明着,他们忌惮您的强大,对您极为重视。”
“你小子,莫要熘须拍马,哄朕开心。”老皇帝笑骂道。
“臣都是肺腑之言!”方林义正严词道。
“行了,废话少说,此事便交给你负责。”老皇帝挥手道。
“我?”方林一愣,“不是有张进这个奉天司的情报头子负责么?陛下是……信不过他?”
“这倒不是。”老皇帝摇头,沉吟道,“你也说了他是奉天司的情报头子,根据这些年的情报,朝廷的每一个官员,在他脑中都已形成了一个固定印象,这会影响他本次的判断。”
“臣明白。”方林闻言点头。
他懂老皇帝的意思。
刻板印象形成之后,很多小问题就容易被忽视。
就比如,张进根据多年的情报确定某个官员是个清官,那么哪怕他忽然拥有一副名贵的画作,下意识也会觉得是友人赠与,而非贪污所得。
这确实会影响判断。
“你刚刚进入朝堂,对朝廷官员大多不熟,也就谈不上印象之说,最是适合办此桉。”老皇帝点头道,“正好,也让你熟悉熟悉,走进太和殿,除了有限几个人,你是一个都不认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