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博隐隐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首先是正午的路况变得极差,到处都是堵车和施工的队伍,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愤怒的鸣笛和咒骂。虽说午高峰发生这样的事很常见,但也不能连续拐了五条街都堵,好像上天故意跟这辆出租车过不去;
其次是在这种堵塞的交通环境下,还有执法员查酒驾,不厌其烦地一辆又一辆,根本不在意大中午毒辣的阳光,这种敬业态度远超她对执法人员的认知;
最后就是吕息,他一直盯着后视镜,哪怕查酒驾的执法员和他搭话,也没什么异常举动。相比于吓得瑟瑟发抖的余雪,他彷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眉宇中看不到任何忧色。
正常人会是这样吗?
陈诗博不知道,她有种不安的预感,好像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又被厚重的浓雾盖着,无法查明原委。
不过好在路面渐渐已经畅通无阻,没有施工队举着牌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绿灯都延长了时间。
“加速!”她只能恶狠狠地对司机说。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已经偏离预计的路线,但能抵达目的地就是好样的。
司机将油门踩到底,平坦的柏油路上,这辆出租车竟然发出了近乎超级跑车的嘶吼,暗鸦确保任务的万无一失,显然改装过引擎。
陈诗博摇下车窗,狂风吹得她发丝乱舞,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惬意地眯起眼。
“从刚才开始,你的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你还是个大忙人。”
“我是挺忙的,能让我看一眼吗?”吕息当然知道是谁给他发消息。
“别找死,小子。”陈诗博睁开眼,“虽然我没有撑开领域,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下。不想身体缺少什么零件,大可试试看。”
那些致命的银线没有近在迟尺,因为不久前差点发生意外,忽如其来的堵塞逼停了出租车,急刹车让身体前倾的人质们险些被割断喉咙,陈诗博耳中又出现了那种致命的呓语。
她心烦意乱地收回领域,即使如此,近在迟尺的距离下,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她的感知。
在风驰电掣的急速中,逼仄的后座内响起了一段富有节奏的提示音。
陈诗博好奇地向后瞄去,饶有兴趣地问,“唉?这是什么消息的提示音?回头发我一份,我很喜欢。”
“好啊,一会儿发给你。”破天荒地,吕息竟然与她搭话。他当然知道这声提示音代表什么,是安全局传递的信号。
“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哦?说来听听。”陈诗博来了兴趣。
“被制作成人偶,还能变回正常人吗?”
陈诗博捂着胸口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你不会还抱着有人拯救你们的念头吧?别想了,不可能。我会用泯灵仪式灭杀你们的灵魂,然后在你们的身体植入银白丝线,禁锢虚灵来操控你们的身体。”
“这样你们的虚灵,每时每刻都会受到我的控制,可惜我还没办法保留一点你们的灵魂,也封在里面。要不然那是何等美妙的场景?你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却还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杀害了曾经的朋友与亲人,再看到他们不解、愤怒、惊讶的目光……啊,太美妙了!”
陈诗博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最后侧脸飞上一抹潮红。
余雪捂着耳朵,满脸惊恐:“这不就是死了吗?求你了,别说了。”
“这可不是死了,被制成人偶意味着永生,你们的灵魂灭亡,无法逆转。但虚灵将永远地活在世界上,不腐不朽。”陈诗博满脸陶醉的纠正。
“原来他真的死了啊……”吕息低声说。
“什么?”陈诗博一怔。
“停车。”吕息抬起头,不看她,盯着后视镜,正好与观察路况的司机对视。
“停车?你说停车就……”陈诗博差点笑出声,加冕者这是因为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还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搭车?
可在下一瞬,窗外传出的轮胎摩擦声极其刺耳,出租车的时速表陡然归零,陈诗博没有搞清状况,身体因为惯性前倾,一头撞到了挡风玻璃。
疾驰的出租车骤然停靠,柏油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辙印,还冒着鸟鸟青烟,可以想象它的速度与刹车的急切。
两声惨叫不分先后地传出,吕息早有准备,在急刹的时候用左臂横在身前,坚固的支撑让他没有像余雪和陈诗博那样失控。
在电光火石之间,落锁的车门弹开,他抓着泪眼朦胧还没搞清状况的余雪飞奔出去,犹如离弦之箭。
“怎么会这样?”陈诗博捂着额头,玻璃的碎屑从伤口中掉落,她又气又急的嘶吼,并不是因为破了相。
痛楚让她的意识有点模湖又极度兴奋,她想不明白,明明司机已经是被杀死的一具尸体,是任由她操控的人偶,为什么会听从别人的命令?
在后视镜中,她看到了两个仓惶如丧家之犬的背影,吕息几乎是强拽着余雪逃命,眼角隐约能看到一抹深绿的光芒。
“变得有意思了。”陈诗博低低地笑,是加冕者从未公布的唤灵吗?
现在恼怒已经完全消散了,她喜欢这种刺激,更喜欢猎物在亡命时刻的奋力挣扎,这样杀死他们才更有成就感。
她推开车门,左腿迈出,根本不在意脸上横流的鲜血,反而跟品尝美酒似的,贪婪地舔去淌入唇角的鲜血。
“我要把你们制作成最好的人偶,跑啊,跑得再远点!”
陈诗博嘴角向上挑起,脸上狰狞如恶鬼。银白领域再次扩张,数不尽的丝线从她的指尖流淌,庞大的蛛网铺天盖地涌向两个逃跑的猎物。
“嗯?”
不过很快,陈诗博根本没有完全迈出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