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伤到他的身体。
白云生习以为常地拍拍身上的灰尘,眺望着不远处那座最高的山,约莫可能有几十里路。终于“逃出牢笼”的少年心里不禁升起了几分强烈、熟悉又陌生的憧憬与激动。
“不远,眨眨眼的事儿,过去看看再说。”
虽然周围的山山水水都写满了“陌生”,可初出野林的白云生依然拔起腿,飞快地狂奔起来——在常年奔波山野的他的眼里,周围这荒凉的妖山妖水与金銮大泽并没有两样。
这次偷跑出来,白云生依然只带了三样东西:木弓、石剑、酒囊。
可木弓掉在了那生着蓂棠树的石窟里,石剑落在了那座神秘冰洞中。现在就剩腰间又一个陪了他七年的酒囊,里面放着疗伤的药粉,还有从白鹭洲的地窖里偷出来的五斤百年竹叶青。
这正是,闭塞少年只身出山闯妖界,无畏无惧无酒不江湖。
……
几十里路对于跑遍了金銮大泽的白云生来说当然不远。可才刚刚翻过三座山岭,他就发现身体开始变得沉重,感觉身上像压了块石头一般。
所幸他行走了十几年山路,心中虽有奇怪,却没停下脚步,又喝了一大口酒,硬撑着走了十里路。
远处的那座山越来越高,而他身上的这块“石头”却像有了生命似的,越来越重。眼前绵延不绝的黑色如颠倒的浓墨缓缓流淌过来,在视线里翻滚流动。
白云生感觉自己像是泡在酒里的一只蝴蝶,双翅无力,昏昏欲睡,脚步也走得越来越慢。
“这算什么江湖,我真是跑出来活受罪了。”
白云生在越来越沉重的喘息中“嘟囔”着。眼下酒囊里的酒已经一滴不剩,身上满布汗渍,眼前的山路忽然变得好长好长。
就在白云生意识变得模糊之际,一阵尖锐的叫卖声忽然刺进了这个年轻人的七窍。
“美酒!雪山流下来的仙酒……”
好像是听见“酒”字起了作用,白云生努力晃了晃头,努力睁了睁细长的双眼,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一道身影。
只见来人一身白色粗糙布衣,肩上挑着一条青黑扁担,头上戴着黄灰斗笠,看不清容貌。从下巴的青须和声音判断,约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挑着两个大坛子,脚步轻快扎实地向白云生走来。
“小兄弟,来一碗吧,看你累的。”来人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白云生早已口渴难耐,闻见酒香一下来了精神,张嘴就道:
“好,来一碗。”
布衣男子放下扁担,打开前面的青坛,一股醇冽的酒香立刻勾住了白云生的五官。
男子从坛子里舀了一碗酒递给他,白云生接过微黄的美酒,只停了片刻便一饮而下。酒水入口甘甜清香,入喉有火辣的灼灼感,接着后背升起一股清凉,胃里留着一阵火热,头脑却瞬间清醒了不少。
“好酒!再来一碗。”
“好嘞。”男子递上第二碗酒,问道,“小兄弟一个人上山?”
白云生痛饮下第二碗酒,浑浊的思绪已清醒大半,听此一问顿时有些心虚,便随口撒谎说道:“我上山玩儿,迷路了。”
男子也没有多虑,收回瓷碗,接着问道:“小兄弟去哪?我久居于此,或许能帮你指条明路。”
“不用了。”
清醒过来的白云生想到了眼下的处境,赶忙推辞。
可斗笠下男子的声音却变得诡异起来:“我看小兄弟不是迷路,而是误闯妖界吧?”
说着,布衣男子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张青白色的脸,上面画满了诡异的纹路,眉心点橙印,双眼露灿黄,说话间竟吐露着一条血红色的舌头。
“啊?!”白云生当即暴退三尺,哆嗦着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是人!”
“人哪有你这般模样?”
“那我便不是人。”
“妖··你是妖··对,这里是妖界!!”
白云生慌乱地惊叫着,两手上下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长弓没了,石剑没了,神空符也没了。
男子光秃秃的脑袋仿佛一枚将要破壳的蛇蛋,尖锐地笑道:“此乃南荒妖界倚帝山,小兄弟,对不住了。”
听完此话,白云生刚刚清醒的脑袋顿时一阵晕眩,指着男子叫道:“你,我刚才喝了什么?”
“化骨汤。喋喋…很快,你的血肉经脉和业力便会融化,成为我坛中的美酒。”
白云生闭着嘴唇,紧咬牙关,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清醒,可额头暴起的青筋和密布的汗珠已经出卖了他的无力。
就在此时,那秃头妖修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温柔如春梦的声音。
“白花蛇,你又在做伤天理的事。”
眨眼间,一个衣着极其暴露的女子落身在布衣男子面前,撩动着寂静的山林。
不过已经昏沉倒地的白云生,没看到这番动人心魄的“美景”。
而这蛇妖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见此“美景”,心里先是一怵,转念又抬起肩膀,不冷不热地说道:
“白骨,你少管闲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不也看上了他。”
“不错!”
女子撩了撩长发,露出眉间的黄色骨印,晃着白晃晃的身姿,吐出两个妩媚的字。
蛇妖皱起无眉的眉骨,眯细双眼,目光射向白云生,笑眯眯道:“就这种人族废物,你也要和我抢?”
“最近猎妖人太少了,长得好看的就更少了。”白骨抛了一个媚眼,酥声道,“而且,我是奉荆昊大人之命,前来带他回去!”
蛇妖一听“荆昊”之名,底气不降反足了几分,血舌一吐,冷冷道:
“哼!如今妖域谁人不知,妖王大人伤重病危,八大领主都在等候妖王之位,我乃肥遗岭金蚺大人麾下,荆昊无权命令我。”
白骨也收起酥骨的魅色,寒着脸道:“小小橙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