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他将失去最后的依靠,被逐出殿,甚至生死未卜。
山崖下的岩石上漫着一层紫红色,越靠近,越觉得晶莹剔透。幽冥神火是方圆天地温度最高的火焰——因为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热。
崖石在一个忽转的路口消失了,似乎世界延伸到这里就忽然断裂了。四周空荡,寂暗,深不见底的虚无阻绝着向前的去路。
火神涧,方圆天地唯一能肉眼见到幽冥神火的地方。平日里,除了秘密前来的这一人一鸟,此处了无生灵,安静得就像一座火焰的坟墓。
今天这里依然很安静,却静得有些不寻常。
站在涧中崖石上的白云生很快也嗅到了意外的味道。因为他身边的朱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飞下深渊,反而停在了一半的悬崖上。
白云生低头看着咫尺外的茫茫深渊,仿佛横切开大地的一条大河,烟波浩渺,静静流淌,听不见任何声音。一片鲜活的紫红色在深渊底,隐隐蠕动,像是刚刚被切开的伤口。
终有一丝疑虑涌上心头——平时在这个位置,绝不会见到幽冥神火有此种情景。以往他和朱雀要再降落三四百丈,才能隐隐看到神火模糊的颜色。
白云生盯着那黑暗中的火光,自言自语道:“难道神火也长大了?”
不一会儿,停在悬崖上的朱雀忽然变得有些不安。血红色的妖瞳透着阴森森的杀意,那股杀戮的意志直冲向深渊中的火海,如临大敌。
白云生感觉到朱雀的不安,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朱雀还无法人语,只得在深渊上空缓缓盘旋,却不进渊中——若在平常,它早就欢腾地冲进去了。又盘旋了好一会,朱雀又在崖壁的一块石头上停下,看着白云生,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无法告知。
白云生看着它数次飞起又落下,想要冲进火海却又退了回来,看上去很焦虑。
“你要下去?”
白云生不禁蹙眉问道。
朱雀拍了拍翅膀,点点头。
“你担心我出事?”
朱雀没再理会他,又展翅在深渊上空徘徊起来。
想到这,白云生却异常淡定地说道:“那走吧,我们一起去。不用担心我,如果让你自己下去,我才会不安心。”
朱雀停在崖石上盯着白云生,一动不动。
白云生脸上露出一丝澈心的微笑,安抚道:“走吧,如果没有你,我也不是我了。”
朱雀垂了垂火红的翎羽,似乎斟酌再三,最终不再犹豫,载上白云生,一人一鸟缓缓降入深渊之中。
这一年来,欣喜的是,白云生与朱雀已经成为了亲密的伙伴。然而这一瞬,可悲的是,他误解了朱雀的意思。
倘若再有个把月,朱雀便可口吐人言:我不是担心,而是在害怕。
又降下了三百丈余。漫天的火海像一头在陷阱中发疯的狮子,咆哮着张牙舞爪,时而弥天卷地,时而寂寂如尘。在火海一声声愤怒的呼吼中,似乎隐藏着让天地惊恐的悲鸣。
白云生紧紧趴在朱雀背上,一动也不敢动。神火的异变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此刻不知几深,紫红色的火浪已向他扑面而来,即便有朱雀神兽凝成的结界护佑,但火焰仍然开始灼烧到他的皮肤,袭来阵阵钻心的疼。
眼看白云生就要翻白眼烧晕过去,朱雀却全不理会,飞舞的双翼略作迟疑,忽然猛烈地振翅,居然奋不顾身地跌进无尽的岩浆之中。
白云生早已无法说话,只得在心里暗暗叫苦。他也没心思再奇怪,为什么可以焚灭万物的幽冥神火,他却可以安然地畅游其中——朱雀给他的结界早已融化殆尽。
突然,伴随着朱雀一声带血的啼鸣,一人一鸟须臾间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紫红色火海中。
火神涧的异变很快惊动了天帝山七峰。
楚寒第一个感知到了情况——这突然而至的惊变差点儿毁了七杀峰。所幸楚江天及时赶到,用冥鼎镇住了神火的暴虐。
此刻,楚江天、楚寒和其他五位殿主,七尊大妖正临渊而立,个个表情凝重,沉默不语。
七杀峰上久晴不雨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隐雷滚滚,伴随着一声惊喝传来,四道惊鸿从天而降。
“妖王大人,发生何事?”
惊鸿落定,四道人影从云中走来,凌空站在楚江天和六位殿主身前。
楚江天微微点头,说道:“你们四山也被惊动了?”
来人正是西荒妖界天帝山治下十大领主其四:
太华山吊睛蟒林冲。
阳华山影魂豹紫飞竹。
鹿台山白麋辰寿。
鸟危山啸天隼杨修。
皆是蓝魄境的不世大妖。
风雷渐起,呼应着深渊里汹涌的幽冥神火,宣泄着天与地的威煞。
又是三道妖影落下。
不一会又三道。
中皇山千灵貂师圆圆。
崇吾山举父妖于千钧。
长沙山血妖冷夫子。
槐江山水鬼江翻。
长留山凤凰女蔷薇。
翼望山灵鹫王段无涯。
仅仅一刻之间,西荒妖界十位领主已悉数到场。数万年来,除了妖王继任大典,西荒妖界的妖王们从来没有如此整齐地出现过。
这在楚江天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除了十位领主,还有一位妖族大修也已经到了。感觉到此人到来,他即刻命令天帝山六位殿主回归各自山峰镇守,又令十位领主于七杀峰外待命。
唯有楚寒因执掌七杀峰留了下来。
待五位殿主离开后,楚江天立即祭出冥鼎,布下结界笼罩整个火神涧,接着与楚寒单膝跪向西方,尊崇道:
“恭迎星宿大人!”
雷蛇划过云层,画出一道人影急速坠落——衣衫破旧却挡不住体内浑厚的业力威压,形骸放浪却收不住紫魄之极的神光。
待来人落定,看形貌竟与楚江天有七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