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帝江。
此时此刻,北荒大山里的这尊帝江兽一双妖瞳俯瞰着大地,宛如地狱中的死日审判着待死的亡魂。凛冽的杀意仿佛狂风扫落叶一般,绞碎了靠近的猎天隼群。
朱越后退了几步,惊慌地破口而出道:“妖王大人!”
燕三十闷声道:“这只是一幅妖王图腾,本想待毗卢仙境时再用。”
朱越和易风啸呆滞地看着那硕大无比的妖神像,来自远古妖兽的血脉威压一直在加重,重到宛如山岳般压在身上,让人不得不低头喘息。
南飞和燕三十一脸的庄严和虔诚,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这妖王祖符。天帝山中有杰出贡献的弟子才会被赐予一枚。一枚符石可以加速吸纳五行元气,帮助修行;两枚石符合拢便可召唤帝江图腾,御敌百里。
易风啸冷声道:“南飞师兄为何不早用,项无间和白云生也不会……”
南飞轻叹了口气,无奈道:“祖符一旦召唤,图腾便会立刻消失。机会只有一次,我以为……”
他的脸色很快从无奈变成了坚定,道:“时间不多了,动手吧。”
话毕,他和燕三十接连向石符中打入三束业力,石符碎裂,巨大的帝江神影也在瞬间崩碎,光影凝聚成一个光点,然后骤然爆裂。炫目的蓝色光芒宛如四散的烟花,又像奔泻的瀑布,散向四面八方。
月下的黑夜,夜下的山谷,在短短的几息里如同白昼。
盏茶过后,月光重新洒落山谷。
树,草,花,兽,尸体,鲜血,碎羽,一切都化作虚无,大地上只剩下焦黑的岩石沉默地回应着惨白的月华。
南飞利落地背起烛火剑,命令道:“走吧。”
易风啸面露担忧之色,没有放弃地问道:“白云生和项无间怎么办?”
南飞看着北方的深山老林,当机立断道:“一粒沙落入沙漠中是找不到的。速速离开,再从长计议。”
话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已经在风里。
易风啸和燕三十绝非不懂事理之辈,立即运气跟上。朱越留在原地呆了会儿,也离开了。
……
北荒妖界的月光,不是天下唯有,在此刻却是独美的。
黑魃魃的崇山峻岭,似一幅泼墨,在淡白色的月华下缓缓流动。
北荒虽是寒冷之地,偏居世外,但丝毫掩饰不住千万大山中浓郁的五行元气。此地妖兽遍布,奇形百状,修行功法更是千变万化,其中尤以狱法山、雁门山、龙侯山领袖的万兽道为显赫。
漫长的夜。
狐岐山北,一片不知地名的森林里。白云生和项无间正靠着一颗凋谢的烟柏,无力地喘息着。
周围尖锐的嘶鸣声仿佛割在心头的刀口,时时侵扰着两人的耳膜和神经。
白云生被兽潮冲走后,项无间紧跟着寻他而去,一路拼杀,很快便确定了白云生的位置。当时的白云生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若不是项无间及时让他拿出九黎玉护身,他们二人此刻尸骨堪忧。
五彩的光芒在黑色的兽潮中微弱地忽闪。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尽的猎天隼群忽然飞散了,白云生两人这才运足最后的力气逃进了这片古林。
眼前是一丛烟柏树,树冠奇大无比,死死地遮挡着月光。
白云生靠着树干,憔悴道:“总算结束了。”
他身上的血迹从眉间一直流到了脚下的草地,衣衫染得猩红,分不清是谁的血,一头黑发披散,状若一只恶鬼。
项无间也没好到哪儿去,俊朗的脸上凝结着黑色的血块,眉心橙色的火焰魄印已经黯淡无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还没有。”
还没有到达狱法山,危险自然不会结束。
白云生累得一屁股躺了下去,虚脱道:“死就死吧,我是没力气了。”
他几乎是用纯力气砍了一个多时辰的鹰隼。七杀步在刚才的情况下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纵然他体魄自愈强悍也差点崩断了弦,没抗住利爪尖喙的撕咬。
项无间提上一口气,拉起白云生,道:“再坚持一会儿,先恢复业力。”
两人身前的五彩淡光时隐时现,五行元气飞速向两人聚集。项无间紧紧地抓住手中的九黎玉,心里也颇为无奈,以他现在的力量这宝贝也就只能做这点贡献了。
但敌人从来不会让他们的对手喘息。没过半炷香,几道凌厉的破空声再次袭来,像邪魅的鬼爪撕破了漫长的黑夜。
项无间紧绷的神经又绷直了几分,冷喝道:“小心,闪开!”
说完一脚踹飞白云生,自己也倒飞出去。
噔噔噔!
三枚暗青色的竹刀深深地没入那颗烟柏,伴着一声巨响和满天的尘土,数十丈高的古树轰然倒地。
白云生被那忽然的一脚踹醒了,握紧沧溟,爬起来四处张望。
紧接着破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牢牢锁定了两人的行踪。
白云生在心里默念着:“不要慌,不要慌!七杀步可以的!”
噗噗噗!
白云生人已跃到了另一个树冠上,刚刚站立的大石已四分五裂,沾满血迹的左臂上又印出了鲜红。
项无间气急,对着黑暗的森林喝道:“阁下想取我等性命,又何必躲躲藏藏!”
他只是想试着激怒敌人,试图找到敌人的蛛丝马迹,却不料敌人真地停止了攻击,接着从黑暗里传来一道声音:
“项无间,橙魄境,出身北荒妖界,朱厌血脉,师从楚江天。白云生,赤魄境,楚寒百年内收下的唯一弟子。两位青年才俊能死在狐岐山,真是我毕某人的荣幸。”
随着声音的远去,一个气质优雅的男子从不远处的一颗树上优雅地落下,仿佛一片秋风摘下一片秋叶。
月光打亮了他的脸,削削瘦瘦,其貌不扬,眉印黄竹,一身青衣散着些许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