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微寒。
白云生二人顺着沿途的标记一路北上,在涿光山的东麓找到了南飞四人。
阳光已经拂上山腰,但山里的气温却又降了几分。
看见二人平安赶上,南飞悬着的心终于撂下,罕见地笑道:“大家没事就好。”
燕三十清点了一下,问道:“朱越呢?”
大家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白云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真相。
燕三十听完心有余悸道:“怪不得这一夜的袭杀如此密集。”
南飞双拳攥得嘣嘣作响,咬牙道:“烈广散,暮观生!”
白云生整理了下心情,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当务之急是赶往狱法山。”
一直没说话的易风啸点点头,冷冰冰道:“不错,敌人越是阻拦,我们越应该及早到达。”
南飞眯起双眼,愤然道:“到了狱法山,都给我等着!”
......
雪山。
人踪灭的雪。
鸟飞绝的山。
凛冽的东北风呼呼地吹过北岳山的山脊,刮在白云生脸上,像刀割一样。
他第二十三次抬头看了看前面步伐稳健的四妖,在心里第二十三次嘟囔道:“妖族是真抗冻。”
妖族的确抗冻。它们天生体魄便强于人类,加上南飞四个又都是业力精湛的修行者,这点风寒并不在话下。
又走了十几里,也可能是几百里。白茫茫的雪删去了白色以外的所有颜色,也模糊了意识中的清醒。
放眼望去,白云生一行已经站在了山脊的最高处。呼啸的雪风毫不留情地搜刮着山上一切有温度的生命——也就是他们五个。
如果南飞没有记错,再向北四十里,就能走出北岳山,进入狱法山的地界。可就在此时,呼号的雪风里忽然隐约传来了阵阵叫喊声。
白云生几个都互相看了一眼,又都互相点了点头,才确认那不是风声,而是杀声。
就在山北,风来的方向。若非那里是他们目的地的方向,白云生几个绝对不想多管闲事。
在逃离了狐岐山的厮杀后,他们又遇到了几股小范围的阻击,也发现了十三具西荒妖修的尸体,毗卢仙境之行迫在眉睫,在今天落日之前他们必须赶到狱法山。
但有时候“麻烦”也是有脾气的,你不找它,它会屁颠颠地来找你。
翻过山脊,呼号的西北风骤然减弱,白云生几个坐上从山脚背上来的铁树皮,飞快地向山下掠去。
杀声越来越近,南飞示意几人操纵树皮远离杀声,但当树皮停下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战场边缘。
只见十几名妖修分成四五伙正在混战,十几把兵器中竟然有七八种形状。
这里虽然已经是风雪以下,但山地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雪,雪中生着茂密的雾凇,它的针叶是酿造北荒名酒雪腴的主料。
白云生一下子就认出了混战中的几道妖影,好像是西荒妖界长沙山和槐江山的弟子。
南飞和易风啸也认出了几道节节后退、已败局注定的身影,正是长留山和翼望山的弟子。
项无间和燕三十认出了最后四道乘胜追击的身影,是中皇山、崇吾山和太华山的弟子。
没想到这些都是西荒妖界的妖修,显然也都是赶去狱法山的竞争者。
正在败退的长留山和翼望山弟子身上虽有伤势,但都不是重伤,西荒妖界各大领主之间一向和气,本次只是竞争名额,并非生死大战,所以各方弟子也都不会下死手。
但听声音却不像这样。
那长留山弟子舞着手中的木杖,向攻击他的一笔一剑怒道:
“宁化,你中皇山欺人太甚!”
宁化手持一根判官笔,每一次出击都直插长留山弟子的正面要害,和一旁的师兄宁风手里的碧螺剑一左一右配合地相当默契。
宁化面无表情道:“方显,你休要胡搅蛮缠,我已经说过了方灵的死与我无关。”
方显瞪着一双足以吃人的眼睛,骂道:“放屁!方灵身上的经脉被封了七八,除了你的判官笔谁还能做到。”
宁化露出了一张已经解释到忍无可忍的表情,心头一怒,没控制好兵器的力度,直接一笔点在了方显的左肩上,将他打落雪中。
“方兄!”
身边的翼望山弟子段玉清一声惊呼,上前扶起方显。一旁正在打斗的另外五山的弟子也放慢了攻防。
方显推开段玉清,捡起落在雪地里的木杖,翠绿如玉的杖头上挂着一穗两生花玉,这是方灵的兵器,玉却是方显的。他在少咸山辽水旁的一片深林里发现了师妹方灵的尸体,便决意用这把兵器报仇雪恨。
方显用这把翠玉杖横扫了路上遇见的所有妖兽,终于在离开少咸山时找到了宁化,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杀了宁化两百多里,一直到北岳山,遇见了西荒妖界其他正在打斗的弟子。
可要说起来,这宁化也是倒霉催的。他与宁风、宁翔在少咸山渡辽水时遭遇了一群六眼飞鱼妖。这群鱼妖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发出水箭点人经脉。正当他们忙着杀鱼时,撞见了和同门走散的方灵,结果在成百上千的飞鱼妖的攻击下,宁翔抵抗不住,便把飞鱼妖引到方灵身后,试图来个借力打力。可惜没操作好,不仅自己被水箭打穿了身体,还让方灵施展的化蝶杖法一个没挡住,被水箭破开了防御,白白送了性命。
要说责任,宁翔有所不该为在先,身为同门的宁化多少要担一些。但失去挚爱的方显不分青红皂白的拼杀,再有双方总归还是竞争者,让他和宁风早早失去了辩解的念头,双方就这样打了一路。
北岳山上,方显站稳了身子,毫不掩饰自己失去理智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宁化,阴狠狠道:
“既然灵儿已经走了,那谁也别想参加到达狱法山。”
宁化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