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狱法山余脉,陷空山。
一座百丈高的石碑巍巍然耸立,浩荡的五行元气排山倒海般在石碑上空涌动。
石碑周围百丈内一片荒芜,没有任何生命。碑上无他,唯刻四字:毗卢仙境。
分分入石,笔笔苍劲。
此时,白云生正站在百丈外盯着那四个苍劲的大字,每个字都像一张远古妖兽的血口。看得久了,竟然觉得脑袋呼呼地响,身体有一种由内而外被撕开的感觉。
忽然,白云生背后倏地打了个冷战——是那把沧溟在动。他疑惑着拔出沧溟,却又没发现什么奇怪。他以为是错觉,把刀放回背后刚要松手,刀身又是一阵抖动。
白云生不禁在心里忖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妖刀沧溟,南荒妖界倚帝山的至宝,神品兵器,有什么能引起它的恐惧?
思忖间,三方人马已经到齐,烈广散、盛涛、猿劫共同祭出一张赤金色的符纸,符纸打入空中,似是贴在一面无形的墙上,忽而一条通道安静地出现在众妖眼前,就像用笔画出来似的。
眼前这百丈的荒芜竟是一层结界。
烈广散闷声道:“蛮界已开,请随我来。”
楚江天抬了抬头,喃喃道:“此处的力量若是被引出,怕是能顷刻间颠覆整个狱法山。”
烈广散傲然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白云生刚刚走进通道,背后的沧溟又是一阵晃动,可走进蛮界后,沧溟却又安静了下来。通道的尽头,那座庞然的石碑兀立在众人眼前,直通天际,无边的压迫感骤然降临。
烈广散、盛涛和猿劫一同站在最前面,烈广散道:“让他们出来吧,毗卢仙境即将开启。”
当即,白云生、项无间、易风啸、宁化、段玉清五妖走上前。
北荒妖界五妖皆出自三大皇族,东荒妖界是四男一女,那女子正是暮成雪。
白云生第一时间把目光投了过去,暮成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注目。
……
温暖的光,温暖的云,温暖的水。
白云生周身的传送光一灭,自己站在西沉的阳光下,眼前是一座寂静的湖。
橘红色的晚霞落在山的那一头,波光粼粼的湖水闪动得像盛开的和田玉,水里浮着一座和田玉做的桥,桥的尽头,湖中央有片茂密的紫竹林。
温暖的夕光缓缓拂向山谷外,树林外,一瀑白练从悬崖上飞彻而下,白色的激流涌起纷乱的水花。
白云生自言自语道:“看这青山绿水,想必是流木境。哪里都一样,还是赶紧找出口吧。”
说着想着走着,血红色的夕阳带走了最后一丝光线,整座山谷偷偷穿上一身清冷的月光。
白云生下意识地踏上水中的浮桥。桥板是用翡翠色的玉石做成,浮在湖里与湖水融为一体,刚刚还什么也不见,月光一落,黑沉沉的湖水中瞬间亮起了一条长长的荧光,直通湖心的紫竹林。
竹林里有座茅屋,屋里长着灯。
白云生的脚步就停在茅屋前,疑惑道:“有人?”
站了许久,屋里的灯光一闪一闪,耳边隐约传来一老一少的笑骂声和碰杯声。
白云生鼓起勇气,朗声道:“在下白云生,路过打扰。”
竹身草蓬的茅屋已有些斑驳,在月光里荡漾着一层淡淡的紫色。
屋里没有回声。
白云生又问了一次,仍然没人回应,顿时诧异道:“难道是幻象?就算是幻象也该有个人啊。”
莫名其妙间,简易的木门竟然被他莫名其妙地推开,拂过门沿上搭下来绿叶枝条,走入屋内。
屋里的布置很简朴,只有一张床,一方柜,一张桌和几十个酒坛子。柜子里整齐地堆满了厚厚的古书。
屋里的酒香扑鼻,显然刚刚的饮酒声并非幻象,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床头的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砚中的墨还很湿,白云生拿起最上面一张未写满的纸,喃喃念道:
“黑木香,鸢尾露,龙须紫藤……”
白云生立马皱起了眉头,这些词他很熟悉,这些花草的功用他脑海里一清二楚,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纸下面压着一本旧黄色的古书,用紫竹皮包着,很厚。
白云生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眉目一蹙,诧道:“易水经?”
说完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想到点什么,他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天帝山里见过。
灯在燃着,酒香飘着,笔墨还湿着。
可人去哪里了?
白云生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仔仔细细地将一览无余的角落看了好几遍,这样的步伐他似乎很熟悉,走起来很熟练。
就在此时,屋外寂静的夜幕下突然电闪雷鸣。
......
白云生惊叫一声:“不好!”
当即脚运七杀步,飞快地跑出门外。
果然见黑云遮月,方才晴朗的夜空顷刻间雷蛇出没。随听一声怒吼,脚下的湖心岛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一头狮子正在抖下身上的跳蚤。
白云生心头一跳,跑出紫竹林来到湖边,抬眼一看,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只见平静的湖面地震般塌陷了半顷湖水,急速旋转的漩涡中升起一条碧青色的蜿蜒巨龙,在闪电的劈闪下,一颗龙头天威凛凛,一双硫磺色的龙目正盯着漩涡上空飘着的两团柔光,一白一绿。
磅礴的五行元气环绕在巨龙周身,像是朝君的微臣,又像卑微的奴仆。
白云生默立在湖边一动不动,一张脸在雷光下煞白煞白,显然已经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他试着联系朱雀,但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
恐惧很快从手脚包围上来,开始入侵他的意识和脏腑。毗卢仙境中虽皆是幻象,但若是冒险者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就在自己即将被恐惧吞没时,一股胆气从不知何处的边缘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