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白云生的残魄已经彻底消尽,只剩一股无主的意识在一片浓浓的黑暗中飘荡着,像无根的浮萍,一上一下,一起一伏。
不知过了多久。
“白云生。”
忽然,一道徐徐的呼唤从无尽的黑暗中飘来,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抓住了那缕虚弱的意识,将白云生从沉睡中唤醒。
白云生仅存的意识在无人的死寂中自言自语道:“我死了吗?”
那道陌生的声音接着传来,分不清男女:“按人世间的说法,你已经死了。”
“真的死了吗……”白云生悲伤地说着,“也好,不用再浑浑噩噩的活着,不用再没有目的地寻找。”
“你不想活着吗?”
“想,也不想。”白云生回答道。
那不知名的声音里似乎流露出了几分好奇,笑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世间万物都为了能多活一时半刻而纷争不休。你却想着死,生当真那么无可恋?”
“当然不是。”白云生刚刚放下的伤感,又扬了起来,道,“我有爱的人,我有共患生死的朋友,我有敬仰的师父,这一切,都是我无法割舍的。”
“可是你心里总有消极的念头。”
白云生想了一会儿,低声道:“一个人活着,如果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黑暗中的声音饶有趣味地说道:“所以你很纠结。”
“我的生命有时候并不属于我自己,我也想抛开一切,去寻找真正的自己,可总有那么多意外,莫名奇妙地出现。”
那陌生的声音淡然道:“这可能就是生命本来的样子吧。”
可能是不想再神伤,白云生忽而转移了思绪,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那陌生人满含深意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为我每天都是不同的样子。”
“那你从哪儿来”
“不知道。有时候在天上,有时候在地下。”
白云生顿时疑惑道:“你这人比我还奇怪。”
“哼,是吗。”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让你活下去。”
白云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惊讶万分道:“真的?”
那陌生人似乎不想再与这个将死的灵魂废话,直截了当道:“白云生,你的天生肉身已经陨坏,如今我用长生剑来助你重塑肉身,从此以后,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话音一落,不知何处的长生剑已经显出真身。
冷冷的剑锋上好像流着血,却又明明闪着寒光。
不等白云生再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他那点残缺的意识融入了剑身中。
顷刻间,血光泻地,照亮了岑岑的黑暗。
就在白云生坠进长生剑的那一瞬,他的灵魂仿佛跌进了万古冰窟,浩如烟海的冰冷从五湖四海倒流而来。
这种冰冷,只有死人才会感觉到。白云生又刻骨铭心地感受了一次。
不知熬过了多久,白云生才从昏死中醒来,黑色的双瞳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动了动手指,感觉着骨头存在的痕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胸前,一片冰凉。
过了许久,白云生挣扎着站了起来,清醒地看着恢复如初的双手双脚,握了握拳头,万分欣喜之余,却也皱起了眉头。
如今他的肉体和骨骼似乎是用冰做的,血肉上没有半分血色,摸上去凉凉的,和死尸无异。
白云生轻叹一口气,侥幸道:“能活过来就好。”
可还没等他庆幸完,四周凛风骤起,紧接着强大的寒流呼啸而来,仿似暴风雪的前奏。
白云生努力睁开眼,远眺着前方。只见身前远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碧绿草原,牛羊遍野,悠闲踱步,天空中白云朵朵,万里湛蓝。
白云生刚要忍不住赞叹几句。
兀然,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无目无相,像一个黑色的影子。
影子手中,正拿着那把长生剑。
“后辈!”
浩荡的吼声从四面八方顺着猛烈的风呼啸着传来,然而草原上的禽兽们却浑然不觉,继续悠然地散着步。
只听那黑影的雷鸣之音,响彻四方:“长生择主,天道昭昭。孤随天意,传汝天逆三式。接招!”
白云生还没有半分的反应时间。
“第一式,黄泉的送葬!”
音落,剑起。
顷刻间,晴空退隐,黑云压境。
重重的黑色业力从翻滚的云层中汇聚而下,凝入长生剑中。
血光闪,黑影没。
轰轰烈烈地力量宛若倾倒的血墨,铺染了碧绿的草原,淹没了大地生机。
“呼。呼。”
狂风的嘶吼悄然熄灭。
光线清明,天地重现人间。
只见那广袤无垠的草原裂开了一道百丈深渊,一直延伸到白云生视线的尽头,灰白色的气浪在渊薮中漂浮回荡。
深渊将草原分成了两个世界,左边绿波荡漾,生气勃勃;右边浮殍遍野,生机沦丧。
“一剑划生死!”
白云生此刻张大的嘴巴足够吞下五个鸡蛋,他无力惊叹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那道黑影已不见,只有那把长生剑正冷冷地插在白云生脚下。
“好恐怖的力量。”
过了许久,心神空荡的他才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话。
白云生失神地念叨着,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幕。
神秘黑影那无与伦比的一剑极其玄妙,晦涩难懂,白云生也只记了个大概,还未领悟完全。
又过了好一会儿,懵懵懂懂的白云生拔起长生剑,舞了两下,自言自语道:“怎么只有一式?说好的三招呢?”
此时他的身体已恢复了血色。
“怕是我修为不够,还看不到后面的两式。”
白云生抚摸着冰冷的长生剑锋,感受着剑中那滔滔不绝的业力,顿时心潮澎湃。
待心绪平定,他冷静地喃喃道:“先出去再说!”
一想到巫云山上的六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