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洞庭山腹地。
一座山坳处的山洞里,一团火红色的篝火仿佛一颗坠落的恒星,将并不宽敞的石洞照得通明温暖。
白云生盘坐在洞口,正在恢复和修行。洞中央篝火旁的一张木床上,躺着已经睡去的玉玲珑,这是白云生砍了半棵树临时做的床铺。
火堆里传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白云生缓缓睁开眼,看着正熟睡的玉玲珑。
今天的惊魂已经让这个小姑娘的肉体凡胎疲惫不堪,醒来后不久便昏睡过去。
白云生注视了好一会儿,青发白衣,恍惚间,他竟感觉玲珑身上有几分暮成雪的神似。
想起暮成雪,一连串的记忆如雨后春笋般在脑海中冒了出来。所有人,所有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白云生很快果断地掐断了回忆。
回忆会让人变得优柔寡断。而现在绝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
白天的袭杀让白云生又一次真切地嗅到了危险,身处在这茫茫大山之中,敌在暗己在明,死有时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当然,白云生之所以决定进山,并非是听从了那老村长的话,而是为了更快到达天虞山。
通往神囷山的最后那份地图绝对不容再有失,他必须最快赶去,所以才以身犯险。如今看来,却是烟雨楼故意引他进入洞庭山——那他们极可能知道去往天虞山的捷径。
白云生凝视着睡着的玉玲珑,在心里纳闷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烟雨楼会千里迢迢地来找你。”
他已经三用月读之术看过玉玲珑的内心,但没有丝毫值得关注和怀疑的信息。
白云生又抬头望向黑黪黪的夜空,没有一颗星辰在眨眼。
这个世界仿佛静止了,所有的生命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忽然,白云生似乎想到了什么,把目光再次打在玉玲珑身上。这一次,他慢慢眯起狭长的细眼,黑瞳里流转着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
两天后。
“嘭!嘭!”
两道巨大的碰撞声回荡在洞庭山的云雾中。
又是两处山石崩裂,激起了漫天碎屑。
白云生的白发已失去了束缚,在空中随风飘扬,两眼中布满杀机,杀气腾腾地盯着身边七道黑影。
算上刚刚死的两个,这两天来白云生已经杀了不下五十名烟雨楼的杀手,其中还有两名玄组的小头目。
此时的他一身黑衫上血痕斑斑,玉玲珑泪光楚楚地躲在九黎玉的结界里,漂在大树旁,捂着嘴一声也不敢出。
领头的黑衣人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冷冷道:“白云生,你跑不了了。交出那个女孩,我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
白云生这回算是彻底体会到了烟雨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作风。
长生剑慢慢划过空气,留下一串血色的光点,只见一圈水蓝色的光萦绕在白云生周身,寒光纪图维持和保护着他在空中的战斗。
白云生冷冷道:“你们的话太多了。”
话音轻落如红叶,黑影急闪若闪电。
“噗!”
又一道黑影跌落树下,白云生已将菩提剑法和七杀步运用得炉火纯青,只是迟迟未到突破之机。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黑衣人冷喝一声,嗖嗖嗖......六道黑影向白云生急速合围而来,六把闪烁着不同颜色业力的长剑从他的上下前后左右刺来,封锁了所有退路。
“白大哥,小心!!”
玲珑躲在五彩结界中着急地大喊道,而白云生却极为诡异地隐隐一笑。
下一刻。
叮叮叮......
刀光剑影,击鸣不绝。
白云生应付不及,后背生生挨了两剑,鲜血飞溅而出,他压下翻滚欲裂的胸口,推着五彩结界猛然向西面逃去。
“追!”
黑衣人低吼一声。
突然,白云生疾飞的身体猛然一滞,整个人仿佛山顶滚落的的石头一般坠落下去,扑通落入了茂密的森林之中。
片刻。
六名烟雨楼杀手落在白云生消失的地方,却只看见了一圈五彩结界中的白衣玉玲珑,不见白云生踪影。
玉玲珑的绿瞳里蒙了一层绝望的灰霾,整个人哭到失声,斜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地面,一语不发。
领头的杀手命令道:“人呢?快去找!”
“是!”
那五名荒组杀手刚要行动。
“沙沙。”
一串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尊黑影从层层树林中鬼魂一般飘了出来,六个杀手当即单膝跪地,齐声道:“参见许大人!”
黑衣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两道枯黄的目光,看了一眼失神的玉玲珑。
“沙沙。”
一缕细微的黄沙游弋到玉玲珑身下,慢慢爬上五彩结界,结界仿佛泡沫般破裂,五彩光芒接着消失不见。
这许大人随即沉声道:“带她离开。”
“是!”
刚刚领头的洪组杀手领着五名手下,将呆滞的小玲珑带起,身影晃动,眨眼间便消失在丛林间。
“竟然没死,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黑衣人盯着空空的地面,留下一句话,身形如沙尘般消失不见。
方才在白云生的逃跑路上,他用九重术将其从空中一把坠下,想不到白云生落地后居然挣脱了十倍重力的束缚,一溜烟逃跑了。
半柱香后。
在浩瀚洞庭山的万丈虚空之上,在超越了重重积云的高空中,一幢黑色的庞然大物正停靠在茫茫晴天下。
这是一尊紫金大船,两只百丈紫铁翼在船两旁上下缓缓扇动,船中央矗立着一根百丈桅杆,黑色的帆布还未盈满,黑帆上画着一幅诡异的白云血雨图。
“咔擦,咔擦。”
机械的响声在甲班上密密交织,十几个黑衣人匆匆忙碌着。
忽然,船底裂开一块黑铁板,露出了一个黑洞,嗖嗖!眨眼间,几道黑影御物冲进黑洞,铁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