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的黑暗褪去了,荆州又迎来了历史延续的一天。
庞大的天一学院却如死海一般,忽然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河西麟德界的外院尚好,河东持道界的内院从白天到晚上,居然一个进出的人都没有。
这种不安的平静一直持续了六天。
第六天子时,八道惊艳的光芒忽然从黑涔涔的内院中升起,如烟花一般向四周散去。
很快,安静的内院边际耀起几束亮光,伴随着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猎猎夜风吹过寂静的夜空,两道黑影弹指间飞离了小弥天,向荆州西北逝去。
一晌后。
“我们这样做是福还是祸?”
幻神宫上空,闻去道标志性的声音在缓缓回荡。
站在他身旁的天机老人一直盯着白云生和暮成雪离开的方向,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福祸本相依。这场阴谋早已开始,无论是福是祸,我们都避不了。”
“难道连你的通神术都无法参破?”
这个问题闻去道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却还是脱口而出。
天机麻木地摇摇头,苦笑道:“若我达到当年项长老的境界,还有可能再知一二。凭我现在的修为,太多东西都看不到,或许殷一圣的窥天术可以窥测些许天机。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烟雨楼绝不是天灭智难的始作俑者,他们应该也是幕后人的工具。”
“哼!烟雨楼!”
闻去道一提起这个组织,那简直就像吃了苦瓜一般恨得牙痒痒。
与此同时。
荆州之上,虚无缥缈的深空里,巍然的梭罗飞舟宛如一轮黑月倒悬,最高处的甲板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一位玄组统领单膝跪在两男女身后,声音又颤又敬道:
“启禀护法,幻神宫八大长老一齐出手,突袭我部,那二人已趁乱逃走。”
金衣男子转过身,冷厉道:“伤亡如何?”
看其相貌,竟是那晚出现在飞舟出口,易风啸口中的祖父!
“回禀护法,并无太大损失,他们只是在掩护目标撤退。”
金衣男子冷冷道:“看来天一学院也不想活了。”
“请护法明示!”
男子深吸一口气,像是忍住了什么,淡漠道:
“先不用管他们,白云生正在赶去轩辕山的途中。立刻将他的消息散布出去,你们转到暗中去跟踪。”
“是!属下告退!”
玄组统领退身离开。
一直没说话的泠鸢此刻才开口,道:
“宇龙,放过天一学院可非你的作风。”
“哈哈,还是泠师妹了解我,这是楼主的命令,小弥天暂时动不得。”
金衣男子少有地露出笑意,而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却属于烟雨楼五大护法之首,钹金护法宇龙!
泠鸢冷冰冰道:“去巫云山的队伍早已出发,你该去主持大局了。”
“哼,若不是因为本源封印,我又何必跑这一趟!”
宇龙显然对这次的差事很不爽,因为在他眼里,薛家这种小角色根本无一人可入法眼。
“白虎神兽不在,你的机会千载难逢,可不要大意误事。”
泠鸢一语如尘,字音回落间,人已消失在飞舟上。
宇龙方才不耐烦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暗金色的瞳孔染上了一层渗人的血红,让虚空中的火元气不安地悸动。
金火双业力,神营位!?
逃出荆州后,一直向中原西北奔波了一天一夜。一个身穿黄麻衣的胖子才在一座山峰半腰停下来,倚在一片大树荫里稍作休憩。
在确定四处无人后,白云生恢复了原貌,放出万妖塔让暮成雪走出来。
佳人如今已恢复不少气色,芳容依旧。只不过从虚弱中醒来后,暮成雪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模样,冷冰冰,雪艳艳。
白云生似未觉出,又或许并无所谓。
此时正是傍晚,他背对着夕阳,身上漫了一层金光。
白云生柔声道:“雪儿,这《敛气诀》怎么样?”
暮成雪轻轻颔首,道:
“我还未开始修行,不过读完已觉其玄妙。不愧是大师的毕生心血,气息一脉原来如此独特。”
白云生笑道:“是啊,修行起来不仅能完美隐藏气息,而且还能让人祛除杂念,心平气和。这五六天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平静了。”
说着他走出长长的树荫,微笑着目送夕光。
他此时的心安掩饰了暮成雪白瞳中一闪而逝的惊慌,因为这本《敛气诀》她很熟悉。
白云生故作神秘道:
“雪儿,闭上眼!”
暮成雪为了尽快平复心情,立刻双眸轻闭。只听见白云生再道:
“你现在还能感觉到我吗?”
暮成雪身体白烟泛起,业力将山腰周围百丈内的生命感知得一清二楚,但惟独找不到白云生的气息。
少顷,她睁开眼,白云生仍旧安静地站在刚才的位置。暮成雪应该很高兴,但此时她心里的惊虑让她毫无办法笑出来。
心中有虚,暮成雪接着转移了话题,道:“你是为了这神功才答应的天机前辈?”
“当然不是,”白云生负手向她边走边说,“就算没有那几个老头帮忙,我自信也能安然无恙地带你离开荆州,只不过送上门的好东西何乐而不要,以后要经历的险境还很多,有敛气诀相助,会方便一些。退一步说,当年的巫云山之难荆州他们也处在被动的地位,并非有意蓄谋。”
暮成雪认真地点点头,她岂能不明白白云生的心思。
天一学院是他们五个人相遇的地方,也是改变他命运的地方,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因为仇恨而毁了它。
“走吧,那群杂鱼应该不会追上来了。”白云生说着唤出万妖塔,“雪儿,你确定还要进去吗?”
“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呆在里面也好让你安心。”
暮成雪可心地微微一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