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过得可好?”
这道温润的声音辨不出男女,就像那道被清白光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说话人的相貌。
“多谢主上关心,属下很好。”
暗白光里的人同样看不清容貌,但听声音便知是暮成雪。
“两年了,你还未探清白云生的意图,看来他对你早有戒备。”
若是白鹭洲再世或者白云生在此,想必定能认出这白光中的声音——正是多年前在金銮大泽中震退青龙的神秘人!
暮成雪脸色微微有些尴尬,没有回应。
神秘人接着说道:
“雪儿已经苏醒,还需最后一丝灵魂归位。这些年你陪在白云生身边,也算是替她了却了的心愿。尽快完成任务,回到祖海。记住,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声音里淡漠的语气如火又如冰,让暮成雪的心瞬间堕入了悲与痛的煎熬。
她虽然只是暮成雪的一片灵魂,但与暮成雪心意相通实为一人——一直爱着同一个人。
而此刻,那个注定无果的结局终于还是来了。一直背负着它前行的“暮成雪”也到了坚强的破点。
时至此月,她已分不清自己来到白云生身边是心怀不轨,还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命运多舛的男子。
蓝色的月光,举世无双。
星河漾下了一层层轻纱披在暮成雪身上。
主上早已离去,她却时不知归。
夜空如墨,泼出了曾经两个人生与死间的片片幕幕;
凉风透骨,吹尽了此时此地一个女子沧海无助的孤独。
正所谓:
溪水无情东自流,
落红甘去终难留。
若仍有君见杨柳,
愿天不负此心愁。
“白云生,永别了···”
一语定清风。
恍惚间,隔世已惘,两眼泪千行。
白云生回来的时候,竹屋里仍然亮着等候的灯火。
他推门而进,却惊讶地看见暮成雪在喝酒。
喝的是他去年酿的那坛酒,但酒还不到时候。
白云生讶然坐在烛光对面,讶然道:
“雪儿,你怎么起来了,还喝起酒了?”
这是来到金銮大泽后,他见暮成雪第一次喝酒。
“怎么啦?这你也要怪?”
酒过三杯的暮成雪已是俏脸微红。
这张沉鱼落雁的容颜白云生看过很多次,但此刻却还是看失了神。
“我当然要怪,有酒怎能不等我回来一起喝?”
白云生豪爽一笑,心思尽抛,拂过一只酒杯斟满清酒,顿时一股异香弥漫,闻之神清气爽。
“好酒!”
虽然年份还不够,白云生还是举杯一饮而尽。
“以前总看你一个人喝酒,今天我陪你喝。”
今晚的暮成雪出人意料的开心,花容上笑靥不停。
酒并不好喝,因为还不到时候。但白云生喝得却比任何一次都尽兴,因为暮成雪在陪她喝。
项无间离开后,他一直期盼一个能与自己对饮的人,若是一位知心爱人自当绝配。
他们说了很多开心的事,很多不开心的事。
一碗一碗的酒从坛子里变出来——这是白云生尝遍天下“佳酿”后自己新酿的酒,一直没取名字。
现在它有了一个名字。
灯火阑珊,酒香泛靡。
白云生在这里饮酒,从来不以业力为护,这一次暮成雪也是。
谈心间,两个人很快目光迷离,怪异的酒味中渐渐弥漫出了暧昧,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发作,拉扯着两道身影拥在一起,打灭了桌头的灯烛。
但没人知道,一场突如其来的劫难即将席卷这片世外桃源。
翌日傍晚。
白云生从一片空洞的黑暗中醒来。
睁开眼,头昏欲裂。
他艰难地爬起身,环顾竹屋,屋里的物什摆放得井然有序,空荡无人。
推开门,夕光铺洒成河,竹林里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味。
这让白云生很快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四处望去,所见之景顿时令他心神俱震。
黑色,无边无际的黑色充斥着视线所及的世界,透着一股尸殍遍野的荒凉。
竹枯岛蔫,山黄水断,潭尽鱼灭,草木成灰。
山清水秀的湖心岛一夜之间变成了灰烬之地,生机俱丧,天色昏沉。
头顶的两轮太阳都照不散这大地的死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神经兮兮的低语在白云生嘴里念念叨叨,他慌张地左顾右盼,入眼的却只有凉人心魄的黑色,黄色,死色。
“呼!”
白云生纵身跃起,长生剑现,站在高空的视角却更加震撼。
放眼去,只见大泽之水沉降三丈,湖泽外百余里山河尽被无情的黑色夷为死地,像是一把烧天大火,一夜之间蒸发了湖水,焚灭了一切。
不一会儿,白云生落身在一片黑灰中,却嗅不到一丝焚烧之味——这些生机盎然的山河林木,鸟兽鱼虫似乎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似的,没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连死的痕迹都没有。
“是那股业力···”
冷静下来的白云生恍然明白了灾难的真相,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体内那无物不噬的业力才有此等残酷之威。
“雪儿!”
白云生忽然惊觉如狼,低吼一声立刻回到枯岛竹屋,里里外外寻了七八遍,却没有暮成雪的踪迹。
他再次飞身御空,四周也感应不到暮成雪的气息,心中的焦急顿时浴火而生。
“难道它把···不可能,绝不可能!”
顺口的猜测让担忧变成了恐惧,对白云生来说,这世上恐怕已没了比暮成雪更重要的人。
他一路御剑,飞天遁地,上山下湖,在破碎的山河里丢了魂似的寻找暮成雪的下落。
然而直到搜遍了千丈深的湖底,仍然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再抬头,已是朗月星稀,夜幕降临。
白云生孤身盘坐在一座山崖上,远望湖泽,长生剑刺在崖石上,寒光闪闪。
他仔细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