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夜。
孔雀岭,雀翎阁。
这座翡翠筑成的小楼远在倚帝山百里之外,映在深蓝色的夜空下,宛若一位巫山神女,温文尔雅。
此刻,白云生正独坐小楼,耳听风语。
珠帘碧阁外的玄廊上落着几只夜孔雀,卿卿我我,不敢高声语。
忽然,一片黑云落下山头,惊走了孔雀。黑云飘入阁中,褪去伪装,露出素衣美人模样。
“花将军,好久不见。”
“属下参见公子。”
来者正是天虞山妖域的千幻将军花千尺。
白云生伸手指了指酒杯,笑道:“免礼,共饮一杯如何?”
他已经很久没露出这样的笑容了,也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美人了。
花千尺欠身道:“谢公子美意,属下不善饮酒。”
白云生也不勉强,自斟一杯清酒,酣饮入腹。
寂静的山岭中清风徐来,吹得翡翠珠帘叮叮作响。他没有赐座,让独自站立的花千尺身心尴尬,心怀不安。
酒过三杯。
白云生才轻轻道:“花将军可知道天虞山近况?”
花千尺道:“属下略有耳闻。”
“烟雨楼吞掠弑灵部众,你身为千幻将军可有作为?当初我派你进入烟雨楼,如今你可有收获?”
白云生不着锋锐的话却冷冰冰地刺在花千尺胸背,惊得她单膝跪地,急忙解释道:
“公子恕罪,烟雨楼的袭杀计划属下早已透漏给千世,但烟雨楼主警觉性太强,已发觉属下端倪,属下一直不敢贸然行动,怕......”
“怕对不起烟雨楼?”
白云生放下酒杯,盯着眼前胸花半露的美人,冷冷道:“花将军,我记得你和当年的萧无恨关系匪浅,而这个人曾是烟雨楼主,我没说错吧?”
花千尺美目一乱,嘴上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慌得脸色明暗不定。
“哈哈哈......”
白云生收起冷锋,畅快一笑,道:“这是花将军的私事,我不该多问,请起。”
花千尺聪慧的心里现在完全猜不透白云生的想法,只好听令起身,又听他道:“你知道烟雨楼的攻击,对弑灵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白云生拂袖而起,临窗而立,那几只夜孔雀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却如玉雕般一动不动。
白云生一只手抚摸着窗台上的一只夜孔雀,接着说道:“弑灵七大主城一十三个分舵被毁,损失了近一半的力量,千世因为此事迁怒天虞山,将山中妖族赶尽杀绝,这些你可听说?”
花千尺俏脸唰一下苍白一片,血色尽失,口不择言道:
“公子之言属实?!”
白云生不悦道:“你回天虞山看看,就清楚了。”
“公子恕罪,属下先行一步。”
花千尺神情万分焦虑,急声说完已瞬移离开。
半个时辰后。
倚帝山,落云阁。
白云生合上手中厚厚的古书,抬头看见早已恭候的幽冥将军千世,笑道:“千将军久等了。”
千世立刻道:“公子言重。属下初来不久,见公子神情在卷,遂不敢打扰。”
白云生拍了拍书卷,道:“天虞山的事一直查不出眉目,只好读读书,散散心情。”
千世心头微微一跳,道:“公子高见。”
白云生起身走到窗棂下,看着窗外片片云霞,缓缓道:“这些天我参阅倚帝山史书,倒是看到一个故事,印象深刻。”
“愿听公子分享。”
“千将军可听过鹿原之战?”
千世沉吟稍许,回道:“回公子,那是倚帝山妖域大战中的一件往事,那一代妖王公孙渊正是凭借此战登上妖域之巅。”
白云生头也不回道:“公孙渊是争霸的天王中最弱的一个,他的龙狮族也是八大主族中最弱的一方,却能以弱胜强,击败强大的肥遗等王族,你知道靠的是什么?”
“内奸。”千世下意识道。
但这两个字一出口,他瞬间感到一阵寒芒在背。
此时白云生已经转过身,盯着千世,道:“不错,公孙渊以一手纵横之术,靠着手下的奸细逐个瓦解了强敌,最终夺得鹿原,被尊上妖王之位。”
话毕,落云阁里已经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白云生走到塌前,又打开书,笑道:“千将军果然博闻多识,好了,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
“公子谬赞,属下告退。”
千世脚步缓慢又沉重地退出房间,心里早已万钧高悬,气不能喘。
走出落云阁,他总算能舒口气,但那种不安的强烈感觉却如星星之火,燎遍荒原。
白云生突然召见他,却又说了一番模糊不清的话,这实在让他万分费解。
在重重疑虑中,千世只好先瞬移回了住处。
长夜慢慢,心鬼难缠。
回到房间里的千世始终无法静心修行。在一次次的中断后,他恼火地震碎了屋里的黑檀木桌。
就在此时,一束冷光藏在月光中射入千世房间的窗户,他猛一慌乱,打开纸条,观后即焚,人影也消失在灯火阑珊的房阁之中。
倚帝山,孔雀岭。
千世赶到时花千尺已在亭中等待。但千世脚还未稳,冰寒的剑锋已瞬息杀至。
千世急道:“住手!花将军这是何意!”
花千尺声不停,剑不停。
“好你个千世,竟敢屠戮我天虞山,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不等话毕,千幻妖灵剑一剑化千百,怼着后退的千世千刀万剐刺来。
千世更急道:“你疯了!我只是关押了部分妖修,哪里灭了你妖族!”
花千尺的声音淹没在眼花缭乱的剑影中:“贼子还敢狡辩,本宫就打到你承认为止!”
见言语无用,匆忙之间,千世只好祭出九幽魔音链,将冷射而来的剑气悉数震碎。
同时又不放弃地大喊道:“花将军莫要无理取闹,在下愿与你同去天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