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特么的给让一让,一点眼力见没有?”
“来来来,所有人往我这边走,服装组,走,跟我走……”
“来个光替,对,就站那儿,转过来,对,别动。”
“艹,叫你他么别动,还动,谁找来的人啊!”
怀柔影视城明清街,此刻凌晨五点,人声鼎沸,十分喧闹,大概一两百人记载狭窄的巷子里,换衣服的换衣服,吃早餐的吃早餐。
从巷子这一头往那一头望去,全部都是人头。
大部分群众演员们表情麻木,被《梅兰芳》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呼来喊去。
此刻天还没亮,刘汉生已经带着苏晨在这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对面是今天拍这场戏的戏馆子。
《梅兰芳》讲的就是京戏,京戏讲究的就是氛围。
陈凯哥又是个对影像画面极其讲究的人,所以他的剧组,一般光是道具组置景,就得提前两三个小时入场。
周遭除了灯光组打出来的灯之外,四面八方都是黑的。
对面的戏楼子上挂着牌匾。
上面写着“题壁楼”三个烫金大字,这是个两层戏馆,二楼还有贵宾席。
放在那个年代,是个了不得的戏园子!
整体是清末的建筑风格,朱红漆配镂空的门楼,四面环绕,顶楼呈三角形,可以拢音。
花了两个月一米一彷老戏园子搭建的。
建好之后,道具组里面的做旧师父又花了一个月,上上下下所有细节精致做旧。
现在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古迹一样,哪里有搭建出来的任何一点痕迹。
里面大概能容纳将近一百多号人坐着看戏。
“瞅瞅,瞅瞅这置景,讲究不?”
“光是拍个戏,就建一条街,别人搭建的民清格局的院子都看不上,这就是大导演。”
刘汉生目光里面充斥着向往。
他砸着嘴:“光这戏楼子,就花了两百多万,在这里面一共就三场戏,拍出来估摸着占不到电影里面的五分钟。”
“咱就不说这服化道,演员,工作人员的费用,光是这景儿,平均摊到每秒钟就是六千六千六百块钱。”
他回头瞅着苏晨:“这要是加上演员,道具,加上后期剪辑和宣发的费用,一秒钟就是一万两万块钱。”
其实不用刘汉生说,苏晨自然也知道。
他点点头:“要不怎么说拍电影就是烧钱呢。”
刘汉生这还是见识少了。
搁在后面几年,一部电影两亿,三亿,甚至是四五亿都很常见。
“走,导儿在隔壁的帐篷里。”
刘汉生拍了拍苏晨的肩膀:“今天给你找的是大特约,光是词就有两三句,还是和孙宏雷对戏,哥们牛逼不?”
来的路上,刘汉生光是问“哥们牛逼不”这句话,就已经问了七八遍了。
纯新人,一上手就和孙宏雷对戏,还有台词。
这是真的很牛逼了。
显然,他对于自己给苏晨找的角色很满意。
相当的满意。
两个人挤着人,顺着路,穿过大量的群演和工作人员就进了帐篷。
“汉生,你咋才来,快快快,导儿在里面呢。”
一拉开帐篷帘子,里面的人全部抬头。
幼呵。
满帐篷的熟人。
当然,仅仅是苏晨对他们熟,他们对苏晨并不熟悉。
不过不重要,以后都会熟悉的。
帐篷最靠里面的躺椅上,坐着黎鸣。
曾经香江的四大天王之一,现在穿着一身长衫,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整个人充斥着文艺的气息。
他脸型温婉,气质柔和,没有那么锋芒,据说当时陈凯哥定角色,一眼就定了黎鸣。
他右手掐着一根烟,手里捏着兰花指,正在琢磨着京戏演员手腕上的感觉。
旁边那个一脸脏兮兮,穿着破衣的身材比较高大,他带着个镜片都碎了的眼镜儿,侧面对着苏晨,见有人来,回头撇了一眼,冲着苏晨眯着眼笑了笑,又板起脸回过头去。
看样子,是在那默戏呢。
这不孙宏雷么?
从前面走过来一个抱着监控器的场工,看样子没睡好,一脸黑眼圈。
“麻烦让一下,让一下……”
错身而过的时候,苏晨在他身后看见了一个老爷子。
他脸上白底黑边油彩墨,化妆师在旁边忙前忙后,老爷子腰板挺的笔直,拿腔拿调的哼着曲儿。
老戏骨王学圻!
再往前,就是正在新换上的监视器前面坐着的陈凯哥。
他穿着军绿色的马甲,手里拿着对讲机,正在从监视器里面盯着现场的置景。
到了近前儿,刘汉生背着手站的很标准:“导儿,您看看,来饰演您说的那旦角儿的,我哥们,戏绝对没问题。”
陈凯哥没回头,指着监视器说道:“这里面,戏台子旁边这儿,这儿,对,这瓷器谁放的?没看错的话,这是粉彩百子竞渡瓶吧,寓意是多子多孙。”
“这瓷器是那时候观音庙里摆的,或者娘们房里摆的,你摆这戏楼子里是什么意思?”
陈凯哥听上去有点生气。
“多子多孙?咱们今天拍的是戏子啊,还是婊子啊?”
“怎么没点常识呢?”
“旁边那个红蝠粉彩的瓶子,摆过去,另外那个清康熙的五彩鱼莲瓶摆过去,一个是洪福齐天,一个是年年有鱼,哎……这才像那么回事儿。”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刘汉生,刘汉生还是回头偷偷冲着苏晨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凯哥导演真是细啊。”
这边忙完,陈凯哥这才回过头,在苏晨身上打量了一眼,歪着脑袋。
苏晨站的笔直,等待着陈凯哥的审视。
“知道找你演什么不?”
苏晨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凯哥笑了笑:“今儿找你演个旦角,会京戏不?”
刘汉生急忙眨眼睛,示意苏晨点头说熟悉。
可是苏晨却摇了摇头:“不会京戏。”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