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亮,也不久了,正值冬季,满天飞雪,根本看不出即将破晓。
王管事一直都没合眼,等着箫应懃与薛娆回来。他是真的快要被吓死了,宫宴结束的时间已经到了,从皇宫到豫王府,哪怕是雪天,也只要一个时辰的功夫。
可都等了两个时辰了,都没等到薛娆回来,箫应懃不顾府内的人劝阻,只身一人,策马离开了王府,连往日一直跟随他左右的侍卫御风都没有带上。
“王爷,您总算是回来了。”王管事瞧见箫应懃与薛娆总算是出现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是王府的老人,心里门儿清豫王箫应懃究竟有多被人记恨。
京城想要王爷命的人,只多不少。
“王爷与王妃肯定冻着了吧,我这就去命厨房给两位煮一些暖身子的热汤,喝了之后,手脚都会热乎。”
“一会儿把汤送到房间里来吧。”薛娆说:“雪下的太大,头发和衣服一会儿都要湿了,正好要回房间里更衣。”
她倒是还好,一直坐在马车里,箫应懃却不同,他一直骑在马上,跟随着马车,斗篷虽然帮他遮挡了一部分雪,但进到温暖的屋子里之后,雪慢慢融化,他身上的衣裳便已经能看到晕开之后深色的痕迹。
王管事了然,王妃倒是很关心王爷。
回到房间里,温暖干燥,让人舒服,薛娆虽然没有淋多少雪,但落在身上的雪花,早已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融化开来。
她不舒服地将身上的斗篷,摘了下来,正欲去更衣,又想起自己与箫应懃如今睡在一起,她若是要更衣,便只能当着他的面来。
薛娆沉默了。
以往她当着箫应懃的面更衣,那都是在暗中啊,屋子里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其他别的压根就看不清。
现在屋子里明亮如同白昼,她就算再是现代人,再开明,也还没有到可以当着一个男人面更衣。
哪怕他们的关系,早已在这之上。
可那又不是她自愿的!说是强迫,好像也不对……这么几年了,她都没有找到当时给自己下药,又将自己送到他身边的黑幕是谁。
“今日怎么在宫中逗留了那么长时间。”箫应懃的声音打断了薛娆的思绪。
宫宴结束的时间,他再清楚不过。薛娆如果正常回来,不会这么晚。
他当时险些以为她是不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也因此后悔不已,他若是强行禁止她去皇宫,或者他一同前去,她就不会有事。所以当他看到纷飞的大雪之中,薛娆坐在马车里,虚虚地眯起眸子,疑惑地望着他的时候,箫应懃本来焦急与烦躁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不悦。
薛娆正在擦拭着自己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总的来说,李薰芸得了重疾,若是错过了今日的治疗,她后半辈子就只能一直躺在床上。而我呢,心地善良,所以就大人有大量,帮她看了病。”
箫应懃:“…………”
一幅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好像她说了什么弥天大谎似的。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你要是不相信,还可以去问书香啊。要是你不相信书香,喏,你不是还派了一个女侍卫跟着我呢,也可以问问她,她总不会骗你吧。”
箫应懃黑色的发丝,开始往下滴水,有的落在他冷厉的脸上。
怎么都不知道自己擦擦头发啊,身体好了不起?还在那里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实性,她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情就骗他。
薛娆试图将帕子盖在箫应懃的头上,帮他擦擦他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无奈男人个子过高,她即便垫着脚尖,也够不到。而他本人又非常不配合,压根没有低下头的意思。
“箫应懃,你不低头,我怎么帮你擦头发啊?”薛娆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冬天可是最容易感染风寒的季节,别仗着自己天天习武,就能不擦干头发休息。赶快低下头,让我帮你擦干。一会儿估计王管事都要送姜汤过来了……”
还在思考她刚才有没有骗自己的男人,黑眸里闪过一抹诧异。
薛娆睨了他一眼,“我刚才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他略微欠下身,柔软的手,拨弄着他黑色的发丝,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心底浮起。
印象里从未有人这样拨弄过他的头发。
不,也不是第一次,在两人紧紧纠缠的那一夜里,她也曾经这般抚弄过他的头发。
与其说是抚弄,倒是不如说更像是在扯,那个时候,她如果手里再不抓点什么的话,怕是就坚持不下去了。
薛娆纤白的手指,从箫应懃黑色的发中穿过。
真是让人有些嫉妒了,一个男子,何必有着柔软的发。她甚至心里动了个小心思,想要帮他编个麻花辫。
“箫应懃,你说我如果给你换个发型如何?比如……”
“别想。”
反对的速度之快,仿佛早就清楚了她心中想着什么。
薛娆:“…………”不行就不行呗,她将已经有些半湿的帕子,丢在了一旁,“我衣服都湿的差不多了,要换新的。”
言外之意,你还是赶紧去外面换衣服去。
“那便换就是。”他听懂了,却装作什么都没听懂,“还是更衣也需要我的帮助?”
薛娆刚刚提起一件衣裳的手,僵在了孔中,她微微一笑,扯唇准备反击,男人却道:
“若是因为更衣怕被我看到而害羞,薛娆,一个月后成亲,你若是现在还害羞,到时候苦恼的可不光是我了,还有你。”
箫应懃平静地说完之后,解开了自己身上衣裳的腰带。
“等等,你方才说一个月后成亲?”
哪怕现在男人更衣的动作,都引不起她心底的波澜,她更在意的是刚才箫应懃说的那句话。
一个月后成亲,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