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听着依旧回荡在井内的凄厉女鬼哭声,张伯仁再也说不出话了。
自己只离开了短短一个多时辰,张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以及招募的十几名修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宛如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紧紧握着双手,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死死盯住水井。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的是个狡诈而又可怕的对手!
自己去圣剑宗求援,却偏偏中了那个家伙的圈套,害得全家老小如今生死不明!
“张道友,无需惊慌, 有我等在, 定可保你全家无虞。”
一名圣剑宗弟子慨然出声安慰。
“有劳诸位。”
张伯仁勉强回过神来, 强自镇定,向众人团团行了一礼。
钱高义毕竟是老成持重的筑基境界修士,并未贸然进入其中,而是先和几名弟子商议过后,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锁灵阵,将井口封住。
接着从储物袋内,掏出几个拇指大小的傀儡丢了下去。
傀儡名为“嗅灵木虫”,能够采集所在环境的灵力强弱、多寡、类型,进而判断出敌人的实力高低。
这几个嗅灵木虫被丢下去便沉入井内,半晌后再浮了上来,被圣剑宗弟子隔空摄入手中,仔细检查之后,钱高义霍然抬头:
“水下只有个一阶上品的幻阵!”
“张道友,真正的敌人, 并不在这井内!”
幻阵?
敌人并不在井内?
张伯仁闻言顿时愕然。
说实话,在玄天圣地的时候,他只顾一心修炼,对于炼丹、制符、炼器、布阵等技艺, 几乎毫无涉猎。
此刻听钱高义说了才知道,原来井下被人布下了幻阵!
如此说来,那哭泣的女声便是被幻阵引发的?
下去的修士便是陷入了幻阵中?
可为什么自己下去之后,却并未陷入,更是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
布阵之人对自己特别优待了?
就在此时。
“哈哈哈,钱掌门果然见识不凡!”
一阵得意的大笑声,从房顶上传来,紧接着,呐喊声起,上百名修士持着各种法器,如潮水般从外面纷纷涌入。列成了一个笼罩天际和院落的大阵,将张伯仁等人牢牢罩住!
“中计了!”
钱高义脸色大变。
他已经认出来,房顶上站着的那个瘦高老者,名叫图南子,乃是天星宗掌门,同样是筑基前期修为。
所带领的上百名修士也全都是天星宗弟子!
张伯仁心脏陡地一沉,如坠谷底。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天星宗是幕后策划者,自己仅仅只是个诱饵罢了,对方的真正目标, 是圣剑宗掌门钱高义等人!
两家门派的恩怨他早就听说过了。
他也小心翼翼的妥善处理与两家之间的关系, 避免过度涉入,波及到自身。
但他没想到,天星宗竟如此狡诈,设下这个圈套——张家离圣剑宗最近,自己遇到棘手问题,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去请钱高义前来帮忙。
然后,脱离了门派护山大阵保护、没了门派上百弟子、支援孤身前来的钱高义等人,便落入了天星宗的包围之中。
“张道友!”
图南子站在房顶上摇着折扇,左手背在身后,哈哈大笑。
他对自己精心布置的这个计划非常满意。
一都被他考虑在内,斩断了所有意外因素,如今钱高义老儿已成瓮中之鳖,只需将其杀死,则圣剑宗的覆亡就在旦夕之间。
他将目光投向了眼神慌乱却勉强镇定的钱高义等人,轻蔑一笑,“刷”地一声收起折扇,懒洋洋地指向脸色阴沉的张伯仁:
“张道友!你是玄天圣地的弟子,说实话,本掌门并不愿与你为敌。”
“你家的灵草生意垄断整个合州城,更是本派急需的对象。”
“我曾几次向尊父和你提议,联手对付圣剑总,可惜你们一直推脱敷衍。现在你继任家主之后,又多方笼络散修,令在下心怀不安。”
“故此,本掌门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们张家既然是做生意的,那自然明白,该如何投注,才能保证收益最大。”
“圣剑宗覆灭就在眼前,你张家满门老少又全都在本派之手!张道友,你只需拔剑,杀了钱高义老儿,那你张家满门老少都可安然无恙,你还可继续做灵草生意。”
“好好考虑一下吧!”
听到这话,钱高义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法剑,其余四名圣剑宗弟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张伯仁身上,他们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
巨大的绝望将他们淹没了。
一边是上百族人,一边是丝毫没有关系的圣剑宗,张伯仁要做何选择,似乎并不是疑问。
张伯仁长叹一声。
双眼紧闭。
他的内心里同样充斥了巨大的挫败感。
自己曾以为,可以在圣剑总和天星中之间寻求平衡,同时慢慢壮大自家势力。有玄天圣地弟子这个保护伞在,这两家门派不敢拿自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