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听后点了点头,抬手就把慈渡的禁制给解了。慈渡这回倒也老实,知道自己绝逃不出梁言的追杀,老老实实的回到了众师兄弟的身旁。
五位和尚盘膝而坐,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向着那尊金色古佛像打出了一道道的法诀。
梁言等在一旁,又不由得暗中问道:“你真杀了他们的师傅,自己的.......徒弟?”
阿呆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没有,不过他们师傅确实是因我而死,真要算在我的身上,也无不可。”
梁言默默点头,他知道阿呆若是想说,等会脱困之后,自然会详细告诉自己,这回却不必再过多发问了。
他在旁边等了一会,就见那个盘膝而坐的金色佛像,在五个和尚的法诀牵引之下,忽然右手微抬,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紧接着此佛右手缓缓抬起,露出下方一个淡金色的深坑,坑中仰面躺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此人衣衫破裂,全身狼狈不堪,但眼中却是无悲无喜,好似世间的一切都不能令他动容。
佛手抬起,金光消散。那黑衣男子终于能够坐起身来,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向着梁言轻轻一礼道:“多谢梁兄搭救!”
“阿呆,不必如此客气!”
梁言微微一笑,忽然抬手打出五道气劲,将那端坐在地的五位主持全部震晕。接着又似沉吟片刻,再次抬手打出一道气劲,将远处的杨志也给震晕。做完这一切之后,才笑着问道:“不知阿呆兄可恢复了记忆?”
阿呆叹了口气道:“只恢复了一小部分的记忆,准确地说,只有我留在吴国时候的那一部分记忆。”
梁言点了点头道:“愿闻其详。”
阿呆回忆片刻,便缓缓说道:“当年我被仇家算计,曾经请动一人为我推算,按照那人所言,我此生根本走投无路,只有遁往南垂方才有一线生机。”
“后来我来到南垂,就在五国之中留下了一些后手,以作将来东山再起之用,而这处寺庙,就是我在吴国为自己准备的一处后手。”
梁言没想到还有这等渊源,不由得问道:“那你可记得当初仇家的身份,或者帮自己推算的那位朋友是谁?”
阿呆摇了摇头道:“那已经不是在吴国之内的事情了,我只大概知道一个模糊的轮廓,却完全不记得详细的内容。”
梁言眉头微皱道:“你连自己的仇家是谁都不知道,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我虽然不记得他是谁,但他也不知道我来了南垂,当日我那朋友帮我推算之时,也曾帮我遮掩天机,以至于我的这位大敌一直都不知道我在何处,否则早就杀到南垂来了。”阿呆脸色不变地说道。
梁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几个人的师傅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是你的徒弟?”
阿呆答道:“确实是我徒弟,当年我在吴国机缘巧合之下,出手救了一个男童,这孩子一直想要拜我为师。但当时我自己都应顾不暇,哪还有兴趣收徒,只是在此地留下了一处后手,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轻轻一叹,悠悠道:“谁曾想这孩子天资也是不俗,居然从我留下的一些残缺心法中,硬生生悟出了一套修炼之法,踏入了修真之路。后来更是经历了几次机缘,居然迈过了炼气期的两道门槛,达到了炼气八层的修为。”
“只是这孩子太重因果,我虽未答应收徒,他却一直视我如师如父。自从修为有成之后,便一直在此替我看守当年留下的后手,还给自己起了个法号叫‘不忘’。这次见面之后,他居然耗费一身修为,助我回忆起在吴国的前尘往事,亦帮我增进了内力。只是他并未道入筑基,自身寿元早就已到尽头,没了修为支撑,便当场坐化了。”
梁言听到此处,不禁有些默然。
要知道修士修炼,如果无法灵台筑基,就始终不脱凡胎。寻常炼气修士,只不过体内气血强盛,并不能增加寿元,最多就是落个寿百岁无疾而终的下场。
至于天资出众之辈,接连跨过了炼气期的两道门槛,才能做到延寿二、三十载,但最多也不能超过一百五十岁,此乃浩浩天道,生老病死,俱是世间常态。
唯有道入筑基之辈,才可说是真正迈入了仙途。灵台方寸之间,只要道基一成,便可得寿元三百有余,从此凌驾于凡尘之上。
阿呆的这位和尚徒弟年岁过百,虽然已经到了炼气八层的境界,但始终未脱凡胎,全靠自己的一身修为,才有那多出来的二、三十年寿命。但当他把这身修为用来帮助阿呆增进功力、重拾记忆之后,自己就注定只能当场坐化了。
梁言对此也是唏嘘不已,要知凡人修炼之难,自己已经深有体会。若是将他与老和尚的处境互换,十有八九做不出像老和尚一样的报恩之举来。
此亦是人之常情。
但世上修真之人无数,也不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钻的,其中不乏至情至性之辈,就如老和尚这种,舍去一身来之不易的道行,只为报得当日的救命授业之恩。
这种就是所谓“各有各的缘法了”。
梁言轻轻一叹,又复好奇的问道:“你既然是不忘大师的师傅,又怎么会被他的这些徒弟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