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夜!
朱元璋一路艰难跋涉,绕了些路,终于赶到了通州。
他藏身于北城门外,装作老乞丐卧于城下,见城内已经有身着蓝色甲衣的大顺士兵出没,心知此地已经归降了李闯的朱元璋便耐心蜷缩在往北门去的必经之路旁的草窝内,耐心等候。
朱元璋性格素来多疑,他岂会呆在北门等候?
若王承恩在城门被识破,然后大顺派遣军士来抓他该如何?
一直等候到深夜,月光下伏身于草丛中充当伏地魔的朱元璋,只看见道上有一个身影正狼狈跑路,跑上几步,气喘吁吁一阵,休息片刻,便再跑上几步。
这身形,不是王承恩又是何人?
可朱元璋并未直接露面,而是一直待到王承恩走过,见其身后并无军士跟随,这才放心地出现在王承恩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
一路沿着道路,奔波大半夜的王承恩,身后突然间出现了一只手,当即被吓得够呛,可随即,当他惊惧之下转过头,只见到身后是一个身上沾了许多草屑的老乞丐。
“可算是等来你了!”
“皇上!”
王承恩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奴婢来时,还忧心皇上您被流寇拦在城内呢……”
“李闯岂能拦得住咱?”
朱元璋呵呵一笑,随即嘱咐。
“另外,以后莫称咱皇上,称咱老八,咱称你老王,这一路上路途艰难,可得小心……”
“是是,皇,哦不,老八……”
王承恩随即颔首,然后道。
“老八,通州巡抚宋权,应当可靠,不若入城暂避?”
“呵呵!”
朱元璋冷笑一声,指向了城门。
“咱今天过来时,但见有数十蓝衣白帽闯逆军士,出没城中内外,他怕是已经降了……”
“这……”
王承恩脸色微变,随即道。
“那便连夜起程,南下保定寻李督师吧?”
“保定去不得!”
朱元璋摇了摇头,他先前提出的南下,无非是诓王承恩的。
王承恩若被李自成擒住,不堪酷刑招认了,暴露的也是假行踪,误认为他是南下找李建泰了。
“咱要去天津!”
“此去天津,不过两百余里,昼夜兼行,须在两日内走至……”
朱元璋要去天津,他已经从王承恩这,了解过天下的局势了,心知保定是走不得,因为保定南方,中原已经有了李闯大将刘芳亮在,南下的路早已经被阻断,南下保定,便是送死。
朱元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天津,一条关宁军,可关宁军困守孤关,而且军将未必堪用忠心,所以直接被朱元璋给否定了,他要去天津,然后火速南下。
“天津城防如何?”
把白天时从大顺军士手中拿到的几个馒头,分了一个与王承恩吃,让他果腹的同时,朱元璋一边询问。
他只知道天津临海,位于金元时的直沽,海津镇,位于海河卫河的三岔河口,却并不清楚此地城防如何……
王承恩已经大致的了解了一下,自己家的这位皇帝,大抵是上吊是上失忆了,不只性情大变,而且连原先的记忆也没了,就连口音,也都发生了些改变,他耐心的解释道。
“这天津城倒算坚固,乃是成祖爷靖难之时,所经之渡口,故名之为天津,由平江伯陈瑄主持修建……”
“陈瑄啊!”
朱元璋想到了这个人,此人倒是个将才,回想往事,自己用他征讨西南,可是打得着实不错。
“城筑成后,周长十里,不过,天津城与旁的地方不同,为拱卫漕运,分了南北二城,在卫河北岸又筑了一小城,为辅……”
“听上去倒也算坚固,天津是何人为官?”
朱元璋点了点头,然后询问。
“为巡抚冯元飙,至于水师,则是由登莱兵备道苏观生,哦对了,天津还有总兵曹友义,麾下也有些兵马……”
王承恩是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内廷大珰,对于这些事情,还是非常了解的,听他介绍完。
朱元璋随即,朝已经歇息了好一阵,恢复了些体力的王承恩道。
“就去天津了,走海路南下!”
“事不宜迟,现在就上路,另外,咱还有好些事要问个清楚!”
朱元璋要问的事情多了。
首先,他要搞明白大明朝的历史,另外,要详细的清楚,大顺的具体情况,还要弄明白,那个大明朝在山海关的关宁军,又是何等情况,以及当下,满天下的督抚重臣们,都是姓甚名何。
他要详细地了解一下当下的一切。
而作为司礼监秉笔大太监,能够接触到朝廷权力核心的王承恩,也是知无不言,详细地跟朱元璋介绍着情况。
这下,朱元璋对当下的大明朝,有了一定的认知。
首先,这个大明朝与自己开创的大明朝,不能说没有一点关系,但却完全不同!
卫所军制完蛋,九边塞王也没了,就连户籍制度也都毁得一塌糊涂,赋税更是成了笑话,崇祯年间的赋税,竟还赶不上他朱元璋开国时的数目?
还有,内阁又是什么鬼?
大明朝需要内阁吗?
宦官干政,还有锦衣卫朽烂成了摆设。
大明律也成了笑话。
就连他朱元璋亲自制定的御制大皓,也被忘记得一干二净。
当朱元璋问及,为何天下人丁滋生,田土开垦日久,而赋税日减时,王承恩回答说是士绅免税所致后,朱元璋当时就是怒发冲冠!
他甚至想把大明朝的后世之君,全部拉过来挨个抽耳光。
这田土本就被富户兼并,不征士绅之家的税,征小民的税?
这不是逼着小民去谋反?
在充分了解了大明朝的问题所在后,天已经渐渐地亮了,在天亮后,朱元璋也停止了问话,他令王承恩先行百余步,二人分开行走,就这么的,一直走至次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