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儒吃了一惊,立即差人将消息送往康王府。
未过多时,康王爷的四人小轿便停在牡丹庐门外,急匆匆进来与秦书铭一见面,自然一阵悲伤欲绝。
一个年纪轻轻鲜活亮丽的小姑娘就这样没了,起因还是鹤仙居的饭局,这让康王爷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康王爷掩面欲泣:“说起来都是我的罪过!这般灵动的小丫头因我殒命,真是痛心疾首啊!我已派人追查凶手,只是到现在依然了无音讯……”
秦书铭将悲伤的老王爷扶到椅子上坐好,郑重揖礼说道:“我与曲红菱本萍水相逢,但颇为投缘堪当至交好友。她如此死于非命,我不能坐视不管。如今我打算以长兄之名厚葬她,但有一事想劳烦康王爷,万望应允!”
康王爷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忙道:“你直接讲,但凡需要出力,我一定不推辞。”
秦书铭道:“王爷也知道,我出身江湖世家,略懂一些丧葬之事。今晨特意占了曲红菱的八字,发现她属三春木,命中缺水,所以需将她葬在翠云山的湖边。但她三春木之命,却是遇刺身亡,且凶器是匕首。匕首属金,金克木,且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若如此便将她直接下葬,将会使她阴魂不允,来世苦难不断,受尽折磨。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说着便面露悲苦之色。
康王爷闻罢深信不疑,脸色也愈发沉重:“这丫头命苦,可不能再让她身后受罪了!我能帮上什么?”
秦书铭等的就是这句话,继续道:“枉死之人,怨气难消,需要由阳人帮她压下这份怨气。康王爷身份显赫,倘若能认曲红菱为干女儿,就可以帮她压住这份怨气,下葬之后,轮回转世方可摆脱厄运。只是不知道王爷能否应允……”
康王爷不疑有他,慷慨道:“这不在话下!且不说这丫头与我有些渊源,即便是陌生之人,也断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秦书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忙又施了一礼道:“王爷如此慷慨,我替红菱谢您了!”
两日之后的酉时三刻。
一场法事在牡丹庐内举行,正堂被装饰成灵堂,正中间摆放着吕鸿桥派人赶制的红木棺。
一群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举着佛尘围着棺材吟唱,另有一名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眯着眼睛,在法案前念念有词地舞动桃木剑,法案之上摆放着香炉白烛和各色法器。
灵堂右手边四把大椅,依次坐着面带哀戚之色的康王爷、吕鸿桥、秦书铭和秦书歌。
康王爷此时的身份是曲红菱义父,秦家兄妹则充当其同胞。
法事进展到一半时,西边墙头上突然出现一只白猫,对着棺木大叫不止。
黄色道服的道士闻声睁眼大声道:“速速赶走那只白猫!法事过半,有白猫出现,乃是大凶之兆!”
吕鸿桥慌忙跑出门外呼唤小厮奴仆将白猫撵走,仍不放心,便亲自到门外墙边守护,以防有其他猫狗过来搅乱了法事。
法事原本要继续,黄色道服道士手中的桃木剑却突然裂开一道裂纹。
道士脸色大变,喝了一声:“不好!”
紧接着,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天色变暗,阴风呼啸,牡丹庐的墙外隐隐有“咿咿呀呀”凄惨之声,似是百鬼哀鸣。
康王爷两只汗津津的手紧紧握住藤椅扶手,警惕地看向外面,声音都隐隐有些颤抖:“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秦书铭宽慰道:“王爷别担心,想是曲红菱的魂魄不愿就此下地府……”
话未说完,就听“咔嚓”一声巨响,红木棺椁突然从当中裂开,却见脸色煞白,涂着鲜红嘴唇的曲红菱缓缓站了起来。
“啊——”
“鬼啊——”
“救命啊——”
一时间全场俱惊,原本围着棺木唱念的道士们何曾见过这种诈尸,吱哇乱叫着扔下法器就狼狈逃窜。
转瞬间,灵堂内便只剩下了康王爷和秦家兄妹四人。
康王爷惊惧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一股胆怯之感慢慢腾起,很快便占满了整个心胸。
他也想站起来跑出去,可双腿发软微微颤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一双眼睛惶恐地盯着从棺中走出的女子,脸色吓得如窗户纸一般煞白。
曲红菱无神的大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康王爷,脚踩红色绣花鞋,僵直地朝康王爷一步一蹦地过来。
“为何害我……为何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害我……”曲红菱的口腔中发出冷冰冰的声音。
“不……不……我没有……没有……我……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是我害了你……你若想索命,便冲我来吧,不要伤及无辜……”康王爷一开始还紧靠在椅子里拼命躲闪摇头,不多时却看着僵尸般的曲红菱落下泪来。
“你害我,我自然要索你的命……我也要知道,你为何害我!”曲红菱厉声问道,伸直了胳膊朝康王爷扑去。
“咔嚓——”
突然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天色,也照亮了曲红菱惨白的脸和殷红的唇。
一直淡定在旁的秦书铭看到这里,起身喊道:“行了,不要再吓王爷了!”
曲红菱双手叉腰一副不情愿地抗议道:“果然是他害我,我这还没消气呢,为什么要停!”
闻声赶来的吕鸿桥目光依次看过曲红菱和康王爷和秦家兄妹,最后落在康王爷身上,怔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菱姑娘没死?还有王爷他……”
秦书铭扶起瘫在椅子上的康王爷道:“曲红菱没死,这场法事也是我特意安排的,稍后我会做解释。不过现在最该解释的人不是我,王爷您说呢?”
康王爷原本精神矍铄的面庞瞬间如同苍老了十岁,眸中藏不住的颓败哀伤。惊惧缓缓消散后,他认命般长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