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行走”虽和他同出鬼宗一脉,却并非他的直系下属,乃是专司谍探及信息收集的玄衣真君座下第七峰主麾下。
所谓“行走”,和暗间死间不同,有着明面上受正道认可的身份背景,虽然这种身份背景大多都经不得过分严禁的推敲,或是某落魄的正道修行世家的一员,或是意外获得前人遗法的散修,因为唯有这样的身份背景才能成规模、大批量的杜撰虚构。
那些有着重要背景、重要身份的鬼宗暗子也都另造别册,不和鬼宗行走混同。
而且,小的修行家族和散修圈子本就是公认的云龙混杂,真要仔细查验,没几个的过去经得起完全推敲的,多有不堪之事,这也是众所公认的现实,这就相当于将一团污秽之物藏在河床淤泥里,只要不是刻意的深入探究,这些鬼宗行走的真正身份并无曝光之虞——因为这个圈子修士的过去大都经不住细查,与之相比,鬼宗行走有一整套专业流程,反倒被衬托得清清白白。
鬼宗行走们不需要做特别的、机密的情报刺探,只是利用他们合法的正道修士身份在各种不禁散修、中小家族背景出身修士出入的场所,获取各种各样的公开或半公开信息,包括某些丹药法器在某片区域的价格涨跌,某两个修行家族之间横跨数代的恩怨情仇……
因为这种定位,可以说鬼宗行走的安全是很有保障的——不需要做危险的工作,身后就有个强大的靠山,只要手段巧妙,只要不主动作死,修行路会走得很顺遂,各种竞争对手都会很自然的因为各种“意外”死掉,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支取,再不用神功秘籍发愁,若是稍微粗通“报销技能”,能将各种花销包装成刺探各种信息的必要手段,那更是可以爽得飞起。
可以说,鬼宗要是敢公开立牌招聘,会有大把散修命都不要的扑上来,哪怕重点标注鬼宗身份背景都阻挡不住这种汹涌的热情。
这次尊使筹建万鬼巢穴一事,放眼整个鬼宗都能算是一等一的大事,此刻虽已失败,但他号令周边区域鬼修的权柄却还在,来自鬼宗上层的态度转变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鬼宗行走这等小人物耳中。
所以,尊使将调查这次精准打击背后详情的任务直接下达给了在这片区域活动的鬼宗行走们。
因为每次大开拓,都会有海量中小修行家族和散修如嗅着腥味的猫一般涌来,只要有豁出命去的决心,这就是他们最容易逆天改命的契机,鬼宗行走们无论出于自身念想还是鬼宗需求,也都会从分散的各地密集的聚来,鬼宗行走们的“密度”空前的高。
这也是尊使将任务命令下达给他们的原因,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任务严格来说,已经逾越了鬼宗行走们应该履行的责任范畴,但因为双方地位的严重不对等,他还是强势的将任务发了下去。
可结果面前这位执礼甚恭,找不出丝毫错处的廿五行走却告诉他,他们这些鬼宗行走遭受的打击比他这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突兀的消息不得不让尊使错愕狐疑。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正道修士眼中有多么惹眼,别说人类大量聚集的各处营地不敢去,就连野外躲藏,哪怕远远感知到筑基练气小修经过,他都得先躲为敬,依他本心,这样的小修当然是挥手可灭,但正道修士最令邪魔外道头疼的一点就是打杀一个小的很容易就牵扯出一串老的。
每次开拓战争,多位化神老祖坐镇,大量元婴真君往来纵横是标配,他随意出手打杀的后果就是重新回到这些大老的视线中,倒是别说搞事,能活着走出这片蛮荒都算他的天意卷顾,所以东躲西藏的他几乎断了任何获取外界信息的可能。
姜乾通过“读取”这位尊使的思维活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清晰了许多。
他同时还“看”到了另外一点信息。
这位尊使在鬼宗内部被称作玄幽鬼将,现在正处在即将突破至鬼王的关口。
鬼将鬼王都是鬼宗特有的称呼,实力对应金丹与元婴,却又有很多不同,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上位对下位有着更强的掌控约束,化神鬼修又称鬼主,众鬼之主。
……
既然尊使让仔细说说,得了尊使允许终于站直身子的廿五行走就开始仔细的说。
“以往,三宗也常有针对我宗和魔门修士的打击行动,但却只能捞到表层一部分,很多甚至是我们故意布出的疑阵,对此,我们早有一套成熟的应对策略,不管他们声势造得有多大,对我们也最多弄出点皮外伤,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程度。”
“以往历次开拓战争,为了激励天下修士主动把命填进来,一些口号都只是口头上说说,暗地里却默认在蛮荒之地这些新拓区域的规则不能直接套用后方的那一套。
譬如小团伙之间的血腥争斗,甚至于杀人夺宝等等,三宗一贯的原则都是‘没看到就相当于没发生’,既然没发生他们自然就用不着介入。
这样的血腥秩序,会将那些怯弱者主动淘汰,留下的都是血性彪悍敢战之徒,这种风气甚至会直接烙印进这些新拓之地的民风民俗里,需要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才能慢慢施以教化柔和。
不管善恶好坏,也不管血腥还是文明,先将蛮荒之地吞入腹中,然后才来考虑如何消化的问题,这几乎已是三宗自开拓此界以来形成的定例。
可这一次,三宗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在此次开拓初期就悍然施展强硬手段,不惜耗费巨大代价,将所有在蛮荒之地活动的修士都送入‘问心阵’中过了一遍。
您是知道的,我们可能在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