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
失去了八个孩子的大巫祝,此刻竟浑然忘记了一切悲恸,露出安宁喜悦的纯真笑容,低声念诵:
“无生老母,鬼蜮之乡!”
“鬼蜮虽经受数十日曝晒,但封印之物亦两次揭开,威能大减,此前在东犁城内布置的暗手……”
“该启用了。”
说话间。
大巫祝眉心处,赫然渗透出丝丝乌黑血液,在半空中凝聚成形,随后化作一道深黑血光,陡然冲向东犁城内。
数十息后。
东犁城。
深黑血光穿过夜幕,骤然冲入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宅邸。
屋内。
一位东犁老汉,正跪在地上,向槐树上栖息的一头血眸乌鸦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大巫祝大人,我的妻子,为您刺探情报,已经死在了东蛮手中。”
“我的女儿,亦被您送入府中,沦为君侯玩物,整日被镣铐锁住,恐怕鬼门关开启之时,便死于万鬼啃咬……”
“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血眸乌鸦便是大巫祝的分身之一,自称:巫善。
而东犁老汉,则是罗教在东犁城内最后一位正式教徒。
巫善暗暗思忖道:
“这老汉,也的确为老母立下过不少血劳……”
“况且,将来夺回东犁城之时,总不能让我这位大巫祝亲自传教吧?”
一想到这。
巫善也不愿逼迫太甚,松口道:
“罢了,你今夜便出城,赶紧逃——”
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深黑血光穿过窗户,轰然涌入血眸乌鸦体内。
“大人?”
东犁老汉满脸希翼地抬起头。
然而。
迎接他的,却是一双冰冷至极的血眸。
血眸乌鸦展开双翅,阴惨惨道:
“我改主意了,本尊说,你的妻女在真空家乡幸福美满,快活至极,希望你也下去陪陪他们……”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对吧?”
“什么?”
东犁老汉软软瘫倒在地,用最后一丝力气向后挪退,面露绝望道:
“大巫祝大人,我为罗教立过功,我为老母流过血,您不能这样对我……”
可惜。
话还没说完。
血眸乌鸦展翅而落,瞬间穿透东犁老汉的眉心,随后像吃豆腐脑一般,大口大口地吃掉了内里的脑肉。
临死之前,东犁老汉只来得及痛苦呐喊一声“该死的罗教”,便彻底失去了一切生息。
渐渐地。
东犁老汉枯黄的面庞愈发光洁,彷佛变成了二十多岁年轻小伙子的模样,精神焕发,皮肤愈发光洁。
“桀桀桀……”
东犁老汉,不,现在应该叫他大巫祝分身——巫善仰天大笑,发出古怪至极的笑声:
“……桀桀桀!”
巫善抬起头,凝望城市中央,悠远的目光最终落在卜灵侯府,满脸贪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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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灵侯搜刮上百年的民脂民膏啊……”
“若是尽数收集起来,拿去赈济楼兰百姓,足以活民无数,造福众生!”
说到这里。
巫善面庞愈发圣洁,彷佛成了九世善人一般。
但下一句,便暴露出他那残忍毒辣的本性:
“到时候,我赈济过的百姓,为我去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毕竟——”
“他们一无所有,只能用血肉偿还我的恩情!”
…………
无名屋舍内。
姜尘闭目凝神,选择“白须蟋蟀的魂体”,作为拾荒仪式的发动对象。
不多时。
承载万物的大地,传来了该宝物的讯息!
“西南,三百米处。”
姜尘打开地图一看,忍不住嘴角一抽。
其所在地点,正是厢房,有极大概率撞上那只镣铐女鬼。
“罢了~”
“论危险程度,总比演武场与鬼门关残骸要轻……”
姜尘思忖数秒,抬眼望向各处屋舍顶部。
鬼物更喜贴近大地飘动。
在华夏传统生死观念中,有一句老话叫:“黄土地,黄土魂,黄土之下葬亡人”
灵魂归于后土,才是华夏最正统的生死观!
若是在屋檐瓦片之上移动,或许更加安全。
一想到这。
“汉之游侠!”
姜尘体重瞬间减轻一半,瞅准两面墙壁夹角处,纵身向上一跃,在两墙之间左右横跳三次,便登顶成功。
下一秒!
一道黑色身影,飞快窜过一座座屋舍顶部。
奔行途中。
姜尘亦简单判断了一下卜灵侯府内,大多数鬼物的强度与数量。
大多数鬼物浑浑噩噩,即将陷入魂飞魄散的窘境,不值一提。
但仍然有三到四只鬼物,抬头注意到屋顶处的响动。
好在拾荒仪式阶段,姜尘体表亦萦绕着少许大地气息,寻常鬼物难以辨认出姜尘此刻的状态,究竟是人是鬼。
这也是范良善当初,宁可暗杀姜尘,也要夺取拾荒者药性的重要原因……
很快。
姜尘飞奔三百米,抵达厢房所在。
抬眼望去。
便见到了一处极为相似的场景。
小花园。
大桑树。
顶部挂着一处木牌,上书五个大字:
【骠骑大将军】
“果然,此子类我,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争龙秘术啊,卜善收集饲养蛐蛐,也不过是扮演其父罢了。”
姜尘心中一喜,纵身向下跃去,跳至地面,一步,二步,小心翼翼地走近桑树。
定眼望了过去。
一头极为肥大的血须蟋蟀,便死躺于桑树树洞之中。
“妙啊~”
姜尘赞叹一声。
就在他准备伸手取出树洞内的血须蟋蟀之际,异变陡生!
在无声的岑寂中,一道不起眼房门忽然砰砰作响。
森森死气!
骤然席卷全场!
“钥匙,钥匙……”
镣铐女鬼穿透房门,像复读机一般重复着“钥匙”二字,听起来,倒像是对姜尘说:
“要死,要死……”
姜尘冷笑一声,心中早有准备,双手持握魔刀胚胎,暗暗催发诛魔太凶刀法,正面朝着镣铐女鬼面容,噼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