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本事就对我用刑,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
“快放我出去,要不然等我舅舅知道了,把你们都杀了!”
……
南镇抚司最深处,一间完全独立,门窗密闭的小房子里传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怒骂和嘶吼声。
不远处,几人喝着小酒。
“大人,我回来了!”裴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壶酒,还有一套打更的工具。
“都安顿好了?”
“咱们南镇抚司的牢房久无人住,里面都发霉了,我叫殷澄在里面将就一晚,等明天再给他弄套被子,先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裴纶说道。
“让他吃点苦头,省的不长记性。”杨凯冷哼道,“要不是我叶兄弟心善,这狗东西现在已经挂在昭狱的镰勾上了,连宫里的事情也敢议论,真是不知死活!”
裴纶不敢反驳,因为杨凯说的是事实。
不远处小房间里叫骂声不断,杨凯忍不住道:“叶兄弟,真不动手?”
“这王八蛋骂的太难听了,让老子进去收拾他一顿吧!”顾长生忍不住了。
“让他骂,他骂不了多久了!”
叶君一脸澹然,道:“毕竟是北镇抚司的人,没有确切证据,只是顶撞上官这种不痛不痒的罪名,用刑太狠说不过去,用刑太轻又不痛不痒。等着吧,看他能不能坚持到明天!”
“这王八蛋仗着魏忠贤撑腰,一个晚上想撬开他的嘴恐怕是不太可能!不过,严百户那边已经去见镇抚使大人了,等北镇抚司那边来要人,应该能拖一段时间。”
杨凯面色沉重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撬开这家伙的嘴,只要能拿到这家伙的重罪之证,办成铁桉,即便是北镇抚司再不满,也得认了。到时候就算是魏忠贤来了也没用。但如果……”
后半句没说出来,但是意思很明显。如果到最后查不出凌云凯有其他违法之罪,不但要放人,而且得罪了北镇抚司和魏忠贤,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一个晚上,足够了!”叶君一脸自信。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叶君自然知道。所以这一次,要直接把凌云凯这条毒蛇打死,给叶家之仇先收点利息。
过了一会儿,裴纶低声道:“大人,已经一个时辰了!”
“打更!”叶君点点头。
裴纶拿出工具,邦邦敲了两下,开始打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可以了,等半个时辰之后再打一次,然后过三刻钟打一次,再两刻钟打一次……”叶君吩咐道。
裴纶记下后,便退下,去外面添酒了。
“叶兄弟,你这是?”
其他几人不明所以。
“给里面的报时啊!”
叶君笑眯眯道:“我让人把房子四面密闭,伸手不见五指,凌云凯在里面不知道时间,只能听我打更。我让裴纶缩短打更的时间,一个时辰打更三次,三次过后凌云凯便会以为外面天亮了。等过两个时辰,我再叫人打更,他便会以为过去一天了,可救兵却迟迟未到,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坚持多久?”
“这样有用吗?”几人难以置信。
“几位哥哥可知有个词叫度日如年?”叶君举杯轻轻一笑。
关禁闭的威力,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会懂的。
关禁闭为什么被誉为最恐怖的处罚?就是因为,人在黑暗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孤独,恐惧会慢慢侵蚀人的精神,意志再强的人也扛不住。
而叶君通过打更的方式,加速这种形势,催化凌云凯内心的恐惧,不用叶君动手,凌云凯会自动放大内心的恐惧,尤其是心思越复杂的人越容易陷入精神陷阱。
果不其然,小屋子里的叫骂声很快就停了,等到裴纶第二次打更时又骂了起来。
等裴纶第三次打更时,里面只是骂了几句就停下了。
但是,当裴纶第四次打更的时候,凌云凯在里面好像突然打了鸡血,又开始破口大骂:
“姓叶的,你等着,我舅舅就要来救我了,你给我等着,我要杀了你!”
“这狗东西怎么还这么精神?”顾长生吐槽。
“他大概以为现在已经天亮了,救兵就要到了!”叶君冷笑道,“不过,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接下来每一分每一秒,对他都是煎熬。”
果不其然,骂了十几分钟后,里面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里面没有了半点声音。
又过了两个时辰,眼见天色发亮,叶君冲裴纶点了点头。
裴纶拎着工具敲了一圈,一慢一快,连打三次,一边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彭”的一声,小黑屋里彷佛什么东西跌倒了。
旋即,便传来了凌云凯的嘶吼声:
“不可能!都过去一天一夜了,我舅舅怎么还没派人来救我?”
“不可能!我舅舅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
……
到最后,声音竟然混杂了一阵阵呜咽痛哭之声。
“他马上要崩溃了!”
叶君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凌云凯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其实也不奇怪,凌云凯本身就是攀魏忠贤的关系进的锦衣卫,能力有限,平日里桉子没办几个,全靠打小报告,给同僚捅刀子……这种人,心里鬼心思多,一旦靠山没了,精神立马崩溃。
又过了一个时辰,裴纶接连敲了三次。
但是,小黑屋里再也没有传来半点动静。
如果不是几人能听到里面的呼吸声,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自杀了。
“差不多了!”
叶君举杯一饮而尽,旋即起身,朝小黑屋走去。
其他人紧跟而上,当打开小黑屋,看到里面的情景时,都不由大吃一惊。
此时的凌云凯哪还有昨晚嚣张的模样,头发凌乱,满脸憔悴,面上,头上,鼻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