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沉虚急道,“我们有很多四境的人手吧!”
沉巍煌瞪了他一眼:“你下去。”
沉虚还想争辩,林守劝道:“沉兄你先稍等,我与伯父谈谈就好,这是生意。”
沉公子只能悻悻地走了,等他走远,沉巍煌才两手背在身后,往露台边缘走去,同时说道:“林贤侄,你能理解就好,白水山不是寻常宗门,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林守没有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问什么事。
不过沉巍煌主动解释道:“在河西道之内,许多事务都好解决,可我若将宗内执役派到其他地方去长期停留,则会遇到一些阻力,便是文大人也不会同意这样做。”
这就是代价,跟官方绑定在一起固然会拥有许多便利,但同时也被套上了枷锁。不过白水山没办法,若是不这样做,恐怕朝廷不会允许这样的宗门存在。
其实林守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心中并无太大失落,转而问道:“沉伯父,小侄特地跨越千里而来,除了因为与沉兄熟识,更是因为信得过白水山的招牌。”
他先不动声色地递出一顶高帽。
“不过,以我目前商行规模,其实并不是非得雇佣如此之多的高手。”
林守缓声说道,“实不相瞒,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当初灵药行开业时,不慎招惹了邻州一股势力,求教本州刺史之后,得知那边姓楼。”
“北原楼家?”沉巍煌皱起眉头,似乎感觉有些棘手。
“对。”
林守却笑了一声,“不过那人并未与我计较,只是要求我要在两年之内拿到绣州的官铁运输的生意,似乎是有什么图谋。”
沉巍煌的眉头并没有解开:“官铁……如果可以,最好不要掺和。”
林守摊开手:“事已至此,没办法,若我撒手不管,恐怕真的会‘意外’身亡。”
沉巍煌神色一肃:“若是杀人,这生意能做,我能派人去结果了他的性命,不过……”
林守接过话头:“不过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杀了一人,背后还有一群,打了小的就会来老的,和那些根基深厚之人对垒,光靠杀是没用的。”
他说的就是草根崛起的最大困境,对头底蕴深厚,自己势单力薄,本就不公平。
沉巍煌对他更加高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无怪你年纪轻轻就能闯下这份基业,假以时日,应当能闯下一番事业。”
林守苦笑道:“那也得渡过了现在的困境才是。”
“何为困境,莫非贤侄你没把握拿到运输权?”
“并非如此,‘困境’指的是拿到之后,楼家那人需要我做什么。”
林守从露台眺望山下的村镇,吸了口气道,“我猜测,大概率是些有风险的事,否则他没必要非得借我之手。”
“你确定么?”
“不确定,纯粹是推测,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或许他是受家族排挤才离开北原道,如果是这样,或许他的确是想诚心找人合伙。”
林守说道,“不过我不能心存侥幸,必须要提前布置,以防最坏的情况发生。”
他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远赴肃州,就是因为在这里,别说与我接触那位,便是楼家本家,也将手伸不过来。”
“其实迎州本地也有个落雪门,算是有些实力,我本可以从那里雇人,但若与他们合作,我担心那姓楼的暗中施加影响,到时候他们临阵反水,我便万劫不复。”
“所以我想,如果能从贵宗请些帮手回去,那么必然是可以放心的,那人再厉害,也影响不了白水山。”
沉巍煌原本只是看在他救过沉虚的面子上才决定亲自谈谈,可谁知道几句话讲下来,这个晚辈的心思让他感到万分惊讶,别说是无根基的草根,不少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子弟也不见得能想这么远。
“贤侄还有话没说吧?”
然而他也不是一般人,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林守仗着晚辈优势,嬉皮笑脸道:“小侄想请沉伯父指点,到何处能找到我所需之人呢?”
“哈哈哈哈哈。”
沉巍煌自露面之后,还是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我看,比起从白水山雇人,你更希望我亲自给你找些能够效忠于你的人吧?”
林守拱手道:“沉伯父目光如炬,晚辈佩服。”
沉巍煌满脸笑意:“那你就在山上多留几天,我遣人去帮你问问,但是先说好,人可以帮你找,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跟你走,那就要看你的本事。”
林守躬身道:“多谢伯父。”
从山上下来,他找到了犹自愤愤不平的沉虚。
“父亲太过分了,雇人出去跟平常做单子有什么区别,你再等等,我去求我娘。”
“不必了,我已与沉伯父谈好,他会帮我解决需求,只是不从山上出人。”
林守语重心长地说道,“沉兄,听我一句劝,你们白水山的处境很微妙,从祖上传下来,如今是进退不得,令尊也很难办。”
他所说的东西,沉虚并没有想过,或者是故意没有去想。
白水山在最初本就是个土匪窝点,后来搭上了朝廷官方,少不得干些脏活,现在哪怕沉巍煌想洗白也是不可能的,哪怕只想将家族剥离出去都费劲。
见对方沉默,林守故作轻松地说道:“沉兄,算了,要不还是想办法帮我找找下一段功法吧,我中三境应该练什么,非得是断魄往生刀么?”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他提出,沉巍煌应当是不会介意把这门功法的后两部传给他的,问题是到底该不该继续练。
沉虚若有所思,闷了一会之后,振作起精神道:“走吧,你随我去研经堂。”
作为白水山少主,他这个觉悟虽然还没上来,但权限是极高的,带着人去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