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言一边喝着羊肉汤，一边吃泡馍的时候，他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此人身着玄色道袍，头戴莲花冠、身背剑套、一手持拂尘、一手端羊汤，默默地在陆言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放下拂尘，对陆言问道：“这里的羊汤有那么好喝？你一天三顿，一脸七天都没吃够？”
陆言看着眼前之人，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旋涡眉，朱砂痣，白发俊颜，气质出尘，潇洒不羁。
即便是坐在这鱼龙混杂的羊肉馆子里，正双手掰馍，也并不让人觉得他的形象受到丝毫的损伤。
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人。
“你是素还真？”
陆言有些好奇地询问。
这个说话的声音他记得比较清楚，就是当日给他传音之人的声音。
修道者轻轻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素还真。”
陆言望着素还真，目光微妙，“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女人呢。”
素还真有些惊讶，问道：“为何这么觉得？”
陆言回答道：“因为灵啸月。”
当初在见到素还真的化身灵啸月的时候，他就猜测灵啸月的本体可能是一个女人。
如若不然，有哪个大男人会给自己化出一个女人的化身来？
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要么就是放荡不羁，要么就是变态！
素还真闻言笑着问道：“你以为我是变态？”
陆言摇头说道：“我觉得你是一个潇洒不羁，不拘泥于形式的人，也许对于你而言，化身只是一种在外行走的方式而已，无论男女，并无所谓。”
素还真听到陆言的回答，望着陆言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亲近起来。
“难得，这个世界上我认识的人不少，但是像你这样第一次见面就懂我的人着实不多。”
说话间素还真还用勺子舀了一勺羊汤。
他喝了一口羊汤，砸着嘴说道：“好像味道也就那么回事。”
陆言哭笑不得。
他心里的素还真是高大伟岸，严肃认真的形象。
可是实际上看起来，素还真似乎有些跳脱？
前一刻还在聊着有关性格的话题，下一刻就能随口点评一下羊汤。
当真是有些不拘一格。
素还真看着陆言哭笑不得的样子，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像并不像是一位天道圣人，完全没有那种高深莫测，足智多谋的气质？”
陆言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从素还真如今给他的感觉来看，素还真的确是很难让人将他和天道圣人联系在一起。
在陆言的印象之中，天道圣人就应该如同紫薇圣主那样，强势，高调，冷漠，又高高在上。
素还真看到陆言点头，便微笑着说道：“想要超脱，那就必须要跳出原本固有的一切，不受拘束方可超脱。我若是整日维持高人形象，受到身份地位的束缚，又何谈超脱？”
超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无比的艰难。
因为人生活在天地间，就要遵循自然的规律，遵循天地的法则。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绕不开这些。
而摆脱固有形象，让人生鲜活起来，便是超脱的第一步。
陆言听到素还真的回答，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成功了吗？”
素还真摇了摇头，说道：“超脱天地，自成大道，岂有那么容易。”
其实最初素还真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温文儒雅、器宇轩昂。
足智多谋又博学多才，慈悲亲和又关怀众生。
不管从什么角度从什么方面去看，他都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天道圣人。
高高在上，俯瞰世间。
可是随着成为天道圣人的时日越久，他心里便越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天道圣人，生活在天地法则所构建的条条框框之中，永远都得不到超脱。
他觉得自己需要做出改变。
所以他开始闭关，以化身行走世间。
他的化身众多，有神秘女郎灵啸月，有千山樵老乐凋缘，也有卧云先生初行雁。
他以十数个化身，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行走在仙界之中，去领略不同的风光，经历不同的事情。
而当这些化身回归本体，将在外的一切经历和感悟带给他之后，他悟了。
被条条框框，被规矩，被法则所约束的人，永远都无法超脱。
想要得到超脱，那就必须要跳出来。
跳出原有的框架。
跳出原本的自己。
这一次大彻大悟之后，他的身上出现了巨大的改变。
他依然是天道圣人，但是并非过去按个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天道圣人。
他可以和乞丐席地而坐，随口闲聊，不在乎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也可以行走江湖，百战百胜，与美人一夜春宵。
亦或者像是现在这样，不在外别人的眼光看法。
喝着羊汤吃着馍，说自己想说的话，不必在乎顺序话题。
想做就做。
想说就说。
没有什么可以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