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悠扬的草坪舞池里,莱昂漫不经心地迈着舞步,一脸老成寡言。
女孩却一直兴致勃勃地注视着他,满脸欢喜笑意,碧眸灵动如秋水。
“我的名字叫桑夏。”女孩笑眯眯地说,“你长得真好看。”
“呃,谢谢。”莱昂淡淡道,“我叫莱奥纳多,是奥兰公爵的野种。”
女孩噗哧笑:“好巧,我也是!”
“你也是我父亲的女儿?”莱昂吓了一跳,对这条信息毫无准备。
“噢,当然不是!”桑夏咯咯笑,头上一对假鹿耳灵巧地抖了抖,“我的父亲是弗莱尔军区总司令官修斯将军。”
“原来你是修斯的女儿。”莱昂皱眉,“我以前没见过你。”
桑夏说:“我之前一直跟着我妈妈住在三号星环上。最近我妈妈再婚了,我父亲就把我接了回来。”
星环是一种人造卫星,形状就像一个巨大的指环,在太空中旋转,内环是人类居住区。
贫民、没有身份的黑户、出狱的犯人……所有社会底层的贱民,边缘的流浪儿,付不起天然星球的房屋税,都选择住在生活条件简陋的星环上。
“我妈妈是个老鸨。”桑夏看出了莱昂眼中的疑问,直爽地回答,“当然,她过去可是弗莱尔北城著名的销金窟‘红帆船’的头牌。她的花名叫‘卡佳夫人’,你听说过吗?”
莱昂虽然有个热衷于寻花问柳的爹,但是奥兰公爵一直致力将儿子培养成为上流社会的绅士,严禁他接触声色场所。莱昂模仿着父亲学了满口调戏人的流氓话,可还真对勾栏知之甚少。
“生了我后,她就退休啦。为了避开仇敌休斯夫人,只好带着我搬去了三号星环。”桑夏面容甜美如天使,却是满不在乎地谈论着自己卑贱的出身。虽然年少,可一颦一笑里满是女性柔媚的风情。
“她靠着我,每年从我父亲那里领取巨额的抚养费。我们家住在星环的湖区呢。前阵子她傍上了一个做走私生意的老板,结婚去了。而我父亲也很高兴终于可以省下这一笔抚养费了。”
桑夏说着,朝莱昂俏皮挤眼:“他想得倒美!”
莱昂无言以对。
他只不过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就引出对方这么长一串自报家门。现在他很苦恼,他也需要自报一下家门以表示礼貌吗?可是他真的不想谈论自己的私事呀。
伊安跑到哪里去了。这都是他给自己惹来的麻烦!
“嘿,快看!”一群半大的小孩路过,打头的一个矮胖的男孩尖声嘲笑起来,“野种正在和野种跳舞呢!”
孩子们都哄笑了起来。
莱昂停了下来,低垂着眼睫,面容冷峻。
“卢克哥哥,”桑夏依旧甜甜笑着,“你这样对莱昂少爷太失礼了。”
“闭嘴,野种!”卢克·修斯,修斯司令官的次子,朝着才刚认回家的庶妹唾骂。
“你就只够和野种配成一对,倒是替父亲省了给你找男人的麻烦。你们俩结婚后,生下一群小野种。然后你就像你那个表子妈一样,不穿底裤荡秋千给男人看。”
孩子们开始起哄。他们是修斯派的,大多是军官子女,也是莱昂的死对头。他们把莱昂和桑夏团团围住,不住推搡,嘻嘻哈哈地调侃他们俩。
“结婚!结婚!”孩子们唱着婚礼进行曲,并且扯烂了宴席上的白色小牡丹花,撒在他们头上。
莱昂俊美的面容如冰雕,眸子半掩在浓长的睫毛下。而桑夏那一脸乖巧甜美的笑简直就像纹在脸上似的,竟丝毫未变。
“怎么不说话,莱昂?”卢克垫着脚逼视着莱昂,推了他一把,“你的护身符神父不在身边,你不用装乖乖狗了。”
莱昂突然一把扣着卢克的肥手。
众人一静。
而莱昂只是淡漠地将卢克推开,说:“神父不喜欢我打架。”
“嘁!”卢克嗤道,“米切尔神父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风骚Omega。”
莱昂低垂着的眼帘掀了起来,长睫上挑,冰蓝的眸中,寒意迸射。
卢克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反而更高兴了:“我刚才在棋牌室里。公爵和我父亲在打扑克。一个女仆进来对公爵说,神父想见他。然后公爵就跟着那女仆走了。”
莱昂剑眉轻挑了一下,意思是你这番废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卢克大笑起来,脸颊的肥肉随着肩膀颤抖,“哦对,你还没有觉醒呢。我告诉你,你的神父是要找公爵偷情呀!”
“闭嘴,卢克!”莱昂低沉的喝声已初具成年人的威严,“少用你吃屎的嘴来污蔑米切尔神父!”
“我说的可没错。”卢克耸着鼻翼,“他们俩早看对眼啦。你觉得为什么米切尔神父对你这么热心?他就是为了讨好公爵呀!他通过你,可创造了不少和公爵见面的机会吧?那些八卦早就传开了。要不然,他何必那么热情地为你补课?”
“你就是条被鞋底子碾过的鼻涕虫,卢克。”莱昂咬着牙,犬齿在唇角若隐若现,“少用你阴沟里的思想去揣摩神父的品格!”
卢克气鼓鼓道:“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证实。我看公爵朝着一楼东厢的尽头去了,你现在过去,也许正好可以把他们俩逮个正着儿,见识一下Alpha和Omega是怎么办事的,你将来还用的着呢。哈哈哈……”
卢克大笑着转身离去。一直安静如小兔子的桑夏就在这时冷不丁地自长裙里伸出了脚。
卢克的笑声飞在半空,人却如一枚鸡蛋砸在了草地上,摔得险些散了黄。
“啊!不——”桑夏紧接着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犹如防空警报,霎时吸引得四周的宾客望过来。
“对不起,卢克哥哥!”桑夏双手捂胸,悲怆地大喊,“我不是故意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