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 香榭宫举办了一场答谢宴。
宴会气氛安详优雅,乐队演奏着悠扬的小提琴协奏曲, 曲调如泣如诉。宾客们身穿丧服,安静地走动,低声交谈。
作为先帝遗孀, 格尔西亚和皇太后出奇地和谐。两人甚至能并坐在一处,从容地接受朝臣和命妇们觐见。
按照法律,莱昂无法给格尔西亚皇室身份,便给了他一个同样尊贵的大公爵封号。格尔西亚如今的身份,是安德森大公。
而同仅有一个名分的皇太后不同的是,格尔西亚如今还是皇帝新内阁中极其重要的成员。同祖国亚特兰联邦的关系缓和后,格尔西亚身后的亚特兰势力也让他在宫廷中地位非凡。
“您的演讲感人至深,陛下。”阿德维朝莱昂毕恭毕敬地欠身行礼, “不过我恐怕要给您带来一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消息:拉斐尔那边有动静了。”
莱昂眸光一闪。几位朝臣命妇识趣地退下,留下了他们两人单独相处。
“看样子这是成了拜伦皇室的传统了。”莱昂无不讥嘲, “前任政权选择在新君即位的时候发表声明,不肯让后来人独美。说罢,他说了什么?”
阿德维简单明了地说:“严格说来,拉斐尔并没有说什么。声明是以艾尔莎的立场发表的。她废了拉斐尔,自立为女皇了。”
拉斐尔大概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本准备充足,万无一失的瓮中捉鳖计划,不仅彻底失败,还让自己走上了弟弟路易斯的后路。
兵败如山倒的他, 在皇妹艾尔莎和老臣温斯顿的半保护,半挟持下,匆忙逃离帝都。对方不顾他的反对,坚决逃离出国,去了奥森帝国。
是的,就是那一位热心地为路易斯招兵买马,支持他叛变的老邻居奥森帝国。
奥森帝国才失去了路易斯这个棋子,又得拉斐尔投怀送抱,乐得心花怒放。
但是拉斐尔的好日子却是到了头。
就在他们在奥森帝国安顿下来后的当天,艾尔莎便发动了一场小小的政变。
这位得到了贵族和军队支持,尤其是得到了奥森帝国支持的公主,将兄长以“有精神问题,不适合继续处理政务”为由软禁了起来,强迫兄长传位于自己。
拉斐尔的儿女们如今还被扣押在帝都,莱昂拿着他们正准备和拉斐尔谈条件。却没想到艾尔莎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废掉了兄长,自立为了流亡皇室的女皇:艾尔莎一世。
她也是拜伦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Beta女皇。
“不过艾尔莎不比路易斯,她手里没有多少兵,更没有领土。”格尔西亚说,“但是麻烦的是,她宣称自己才是拜伦帝国的皇帝,要求教廷给她加冕。”
答谢宴还在继续,但是帝国的首脑们此刻都聚集在一间吸烟室里,开着一场紧急会议。
按照传统,莱昂在宣布即位后,也向教廷递交了请求加冕的陈情书。
但是就他和教廷离彻底撕破脸就差最后一步了,彼此对双方的痛恨都心照不宣。教廷至今没有就之前的派兵给出解释,自然也没有回应他的加冕请求。
“你们觉得,教皇会给她加冕?”莱昂问。
“可能性不小。”格尔西亚道,“拥护旧皇室的贵族并不少。他们现在只是表面上向你俯首称臣。一旦艾尔莎得到教廷的认可,他们很有可能会叛变。”
莱昂即将推行的改革,将会严重触及这些旧贵族的利益,他们怕是会迫不及待地拥护艾尔莎将莱昂推下皇位。
“还有人民。”阿德维说,“我们的宗教改革还没有开始实施。现在国内的人民都还是教徒,深信君权神授。他们当初支持拉斐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得到教廷承认的皇帝。”
“改革计划是不会变的!”莱昂果断道,安了臣子们的心,“我不会向教廷妥协。他给我加冕也好,不加冕也罢,我一点都不稀罕。”
“但是你最好先坐稳你这个位子,再推行改革,儿子。”格尔西亚冷静地说,“不要轻视了旧贵族的势力。而革命是一段非常漫长的过程。”
“要我向教廷卑躬屈膝,乞求他们给我加冕?”莱昂冷笑,“爸爸,他们前几天还想绑架我呢。天知道他们会拿加冕来向我提什么要求。”
“不问过,怎么知道?”格尔西亚道,“从政的人,就要能屈能伸。我还以为你父亲已经给你做了足够的榜样了。”
“教廷,杀了我的父亲!”年轻的皇帝面色冷峻,字字如冰针从齿缝里射出来,“就在我亲眼看到我父亲阵亡的那一刻,我就在心中发誓,我终有一日,会带着士兵踏上西林的土地,让整个教廷为我父亲殉葬!我的头颅向教皇低下的那一刻,只有它离开我的肩膀的时候!”
屋内一时陷入死寂。
人们都注意到了莱昂纳多三世的变化。
不仅仅因为他登基为帝的缘故。杀父之仇激发了莱昂内心狂暴的火焰,青年人原本就激昂的热血彻底沸腾。他的气质相比过去,更加凌冽尖锐,冷酷易怒。
这是王者的威严。
也让原本看轻他的臣工们知道,这位帝王虽然年轻,但他绝不是能被轻易左右之人。
“还有个事儿。”格尔西亚揉了揉眉心,“伊安……你打算怎么办?”
莱昂反问:“你们打算把他怎么办?”
格尔西亚挥手让阿德维退开。这个话题,他作为莱昂的生父,和他谈论更合适一些。
“他不能总这样没名分地住在宫里,儿子。你也知道这是不适合的。他依旧是一名主教。臣工们对你把一名主教放在寝宫里,已是相当不满。”
“你是要我把伊安赶出宫去?”莱昂惊愕。
“我们当然欢迎主教留在宫里——作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