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手柄弹出来,将一支高浓缩大剂量的抑制剂注射进了莱昂的脖子里。
“陛下,你必须保持镇定,不能失狂!”阿德维无比冷静严肃的声音自通讯中传出,“圣主这一次筹备已久,专门在我们回国之前等着出击。我怀疑它本来想乘着您失狂将您抓住的,但是为什么它又放弃了?”
莱昂深吸一口气,耳中满是自己狂躁如鼓的心跳,大脑中爆炸般的剧痛一点点平缓下来,让他能理性思考。
“是伊安……”莱昂揉着额角,“一定是他……他……”
莱昂猛地抬起头,双眼迸射光明。
“阿修罗,回旗舰!”
皇帝直接穿着轻甲冲进了停泊在空港里的皇家旗舰,一阵旋风般回到了皇室套房中。
这里同他早上离去时并没有什么变化,空气中依旧漂浮着伊安身上散发出来的甜香青草气,仿佛他人还在屋内,随时都能自卧室里走出来。
起居室的小方几上,摆放着几本伊安最近在的纸质书。那一本伊安从来不离身的小经书摆在最上面。
两个月前,伊安被莱昂找回来的时候,随身物品只有衣物和日常用具,以及这一本伴随了他快三十年的小经书。
莱昂无数次看伊安摊开经书祷告,看着他白皙的手掌珍爱地摩挲着经书已磨损的封皮。经书里夹着许多东西,胀鼓鼓的,不得不用一个皮套扎着。
除了伊安本人外,莱昂对圣明教有关的一切都深痛恶绝,哪怕无数次看到过这本经书,却从来没翻开过。
“如果你能好好读点经书……”伊安方才道别的话犹在耳边。
伊安从来不劝莱昂读经书。与其说他早就放弃感化莱昂,倒不如说他一向尊重身边人的宗教信仰自由,只用教规约束自己。
莱昂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小经书抓在手里,扯开了皮套。
夹在书页里的东西哗啦啦地跌落在了地上。
莱昂低头一看,顿时两眼发热。
那是好几个折成小花小狗形状的信纸。莱昂对它们再熟悉不过,因为它们都出自自己的手。
这么多年,那么些颠沛流离的日子。哪怕被洗脑了,哪怕记忆一团混乱,伊安依旧将莱昂写给他的情书带在身边。
爱到极致,往往无声。
伊安极少告白,倾诉爱语始终令他羞耻难言。但是爱已融入他的骨血里,就像一道指令,输入进了大脑之中,成为了他所有行为模式的准则。
他因爱而背弃了信仰,因爱而用生命去冒险,也因爱,千方百计让自己回到了莱昂的身边。
皇帝跪坐在地上,将那些信纸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自他眼中低落,滚进地毯的绒毛里。
最旧的一朵纸花的折痕有些断裂,伊安大概怕它散架,用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将它装着。
捧着这枚纸花,仿佛能看到伊安小心翼翼的神态。
阿德维和桑夏等随行人员匆匆赶来。
阿德维正想出声,桑夏敏捷地拉了他一把,示意他皇帝的神色不对。阿德维只好闭上了嘴。
莱昂将信放在桌子上,用力抹了一把脸,才去翻阅经书。
这本经书太老了。它书页泛黄,边角都磨损得厉害,如果不是线装的,估计早就散了架。
伊安在经文里做了许多备注,都是他诵读时的一些心得体会。莱昂随手翻了几页读了一下,毫无头绪。
但是伊安暗示莱昂来看这本书,他必然是在书中留下了暗号!
“如果米切尔大人在书上留下了什么,很有可能也是他在被洗脑前写下的。”阿德维说,“我们可以让光脑分析一下字迹的新旧,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他也有可能写在了信纸上?”桑夏猜测。
“甚至有可能,米切尔大人是自愿回西林的,他只是单纯想让陛下多看点书。”
“你有听到自己说的话有多荒谬吗?”桑夏翻了个白眼。
“都闭嘴。”莱昂站了起来,不住翻着书页,两眼发亮,“这书有很多缺页,是被人故意撕掉的。阿修罗?”
阿修罗将那一长串缺页的页码记了下来,开始在核心机里进行分析。
“莱昂,”阿修罗说,“我分析下来,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一个星际坐标!”
“但是,书页有正反两面,应该是有两个坐标!”桑夏立刻道。
“是的。”阿修罗双目射出蓝光,投射出一个全息的巨鲸座三维图。
图中两个闪烁的红点,就是他根据书页码定位的两个目标。
“一个坐标非常远,在法里亚帝国境内,是他们一个农业星球上的一个农场。还有一个离我们很近,是在拜伦帝国境外的公海上,是一颗荒星。星球太小,只有个编号……”
“就是这颗荒星!”莱昂笃定道,双目已因极度兴奋变作海蓝。
“伊安当初是搭乘那个老星舰‘光纪号’逃离西林的。但是我们确认他在拜伦境内,是因为找到了他着陆时的逃生舱。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光纪号’星舰。当时我就怀疑过,他一定中途遇到了什么意外,导致他仓促弃舰,搭乘逃生舱着陆。”
“对!”阿修罗叫起来,“这颗荒星距离发现他的逃生舱的那颗星球只需要航行四个小时。逃生舱勉强可以抵达!”
莱昂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构想伊安当初逃生时的惊心动魄。
“去这里!”莱昂伸出手掌,将那虚拟的小星球一把握在手掌中。
教廷军舰从距离最近的虫洞门飞出,花了十来分钟,就抵达了这一颗编号足有八位数长的小荒星上。
在巨鲸座星云里,这样的小荒星数以亿万记。它们体积太小,也没有可值得开采的矿。人类对他们不屑一顾。
这一颗荒星因为体积还算比较大,又位于公共虫洞门附近,总算从人类那里得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