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到头天,孙芸拿出两份请帖来请煜哥儿选,一份烫金的请帖上头写的是定西候世子蒋煜,一份儿是普通的请柬,上面写的是蒋煜。
第二份是孙芸后来又派人去了一趟知府衙门,问知府另外要的。
知府是聪明人,孙芸此番举动,便知道她的意思。
是不想世子被过度关注。
煜哥儿想也不想就选了第二张,孙芸很高兴,孩子聪明就是省心。
知府府邸的花园儿不大,也是相对而言的,跟侯府比,这个花园二就很小,可也有至少五个村里的蒋宅那么大。
煜哥儿一路跟着大家,一直面无表情,让不停打量他的人不由得啧啧称奇,觉得这小孩儿也太能装了,这么好的花园他见过么?就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有讥讽的,有不屑的,也有厌恶的,还有少数佩服的。
小小年纪就这般有城府,他们十几二十岁了都还没做到。
这里头有些人的孩子都跟煜哥儿一般大了。
煜哥儿一点儿都不在意,跟着人群走就是了,仆从将他们带到花园的游廊里,便道:“诸位学子,附近游廊和亭台中都备有桌案和笔墨纸砚,诸位无论是作诗还是作画都请便……”
“若是有什么需要,诸位直接呼唤奴婢就是了,不用客气。”
说完,带他们进来的仆从就告退了。
此时正值秋日,花园里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菊花儿,很是漂亮。
书生们迅速分成好些小团体,去占领桌椅,赋诗作画写文章,这些是必须的,想来一会儿沧澜先生肯定是要看的。
煜哥儿没有去争抢,而是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郭琪吩咐自己的一个小厮:“盯着那小破孩儿!”哼,给他难堪,他要叫他后悔!
他的养父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在平城帮陛下管着产业,顺便监视平城的文官武将!
平城这些官员,包括走狗屎运当上侯爷的泥腿子谁不给他养父几分脸面?
不是他吹牛皮,就算是定西侯世子得罪了他,也得乖乖地弯腰道歉。
不然,就让养父写折子告定西侯黑状,要搞掉定西侯的爵位还不轻松得很?
“梁公子!”
“梁公子这边儿来!”
“哎呀,梁公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走走走,咱们去那边儿凉亭,那边儿宽敞,还能将花园的大部分景色尽收眼底!”
来的几个华服少年是知府衙门六房典吏的子侄,他们得了家里大人的叮嘱,要好好跟郭琪交往。
郭琪看到他们,也高兴起来,不过脸上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只是多了点儿笑容而已。
钟裕宴等人心里其实根本就看不上郭琪,甘心给太监当养子的人,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其实梁平是个清醒的人,他就很清楚世人都看不起太监,但他在陛下面前混了点儿脸面,这些人就怕他,当着他的面儿不得不给他几分脸面。
实际上在心里完没将他当人看。
故而太监为啥容易心理扭曲?身体上的残缺是一重,不被当成人看又是另外一重。
甚至,太监在世人的心里,都当不到奴仆。
奴仆至少还是男人,还算是人。
可郭琪不知道啊他被几个官吏子嗣一抬一吹捧,就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他们一行人往凉亭去的路上,郭琪还问钟裕宴等人:“张秋池他们呢?怎么没看到人?”
杨斌笑道:“我们也没看到他们,许是被提溜在他们父亲身边,陪着沧澜先生说话吧。”
张秋池和林卓分别是张同知和林通判的儿子,这两个人很少参与他们的聚会,邀约十次能有两次在场。
郭琪不大喜欢这两个人,总觉得他们看不起自己。
他倒是还没跟养父叨叨,倒不是怕张同知和林通判,主要是怕梁平知道他在外头花天酒地,没有好好念书。
郭琪酸溜溜地道:“张同知和林通判真是好手段,他们这么截胡,还弄什么文会,这不是耍着大家玩儿么!”
这天儿就聊不下去了,众人哪儿敢跟他一起吐槽同知大人和通判大人?
尴尬了瞬间,钟裕宴就瞪了一眼杨斌,好好地提沧澜先生做什么?
他转移话题:“园子里这么多菊花,你们说今儿是不是要让咱们做咏菊的诗词文章?”
“我猜应该是!”
“那咱们还是得好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