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和林舟还有点儿不习惯。
在平城她们虽然没有什么玩儿得特别好的小娘子,但大家打交道的时候,都会说名字。
京城贵族圈子的这些小习惯,范先生都是教过她们的,只是乍然遇到这种场合,一时间有点不习惯。
“我是蒋元娘!”姝儿差点儿没一口说她是蒋大娘,毕竟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是大姑娘!
但大姑娘和大娘之间的差别还是有点大,大到姝儿意识到自己差点自称蒋大娘之后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噫……
林舟也跟着温柔笑道:“我是林元娘,我们初来京城,往后还望姐姐妹妹们多指点些许……”
几人也跟灵林舟和姝儿见礼,陆家三姊妹还好,找了赵家两姊妹在姝儿和林舟面前的态度多了几分倨傲,仿若跟姝儿和林舟打招呼是恩赐两人一样。
不过这种场合,到底没什么不好听的话出口,姝儿和林舟也不在意,你们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看不上你们呢。
于是两人就和广陵郡主家的三个小姑娘嘀嘀咕咕地在后面唠起了嗑儿。
泸西郡主扫了一眼广陵郡主这边儿,眼底也是闪过一丝讥讽,广陵郡主的夫家阮家,是个落魄的世家,如今家里连一个有正经差事的人都没有,男人们身上的官儿都是捐的,根本就是混日子的位置,家族颓态毕露,已经掉落到三流世家的地步。
广陵郡主之所以能在宫宴里位置靠前,也是因为她的辈分在那里。
真真儿是跌份儿,为了扶不起来的阮家,堂堂郡主竟然对泥腿子献起殷勤来了。
孙氏的气质再好又如何,再好的气质也掩盖不了她的出身。
蒋绍做了定国公又如何?
没有背景根基,手上也无兵权,爵位传个两三代就啥也不是了。
这种没有底蕴的贵族,最是不稳当的,说不定他们将来连国公府的门面都难以维持,毕竟泥腿子升上来的人,便是有皇帝赐给的农庄,靠俸禄和两个农庄想养起一个偌大的国公府,维持国公府的排场,哪儿有那么容易。
这种新起来的勋贵,陛下眼下还喜欢的时候,把面子功夫做好,让人挑不出错儿来就行了。
像广陵郡主这般……实在是太跌份儿了!
泸西郡主心里想什么没人在乎,孙芸和广陵郡主相谈甚欢,姝儿林舟和阮家三姊妹也挺合得来。
阮二娘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子,性格就对姝儿的胃口,阮五娘是个温柔的,阮六娘喜欢吃,姝儿说起平城特有的吃食,她的眼睛就开始放光,并开始向往,活脱脱一个小版的刘琴。
“……平城的大街上女孩子很多,男人干活儿,女人也干活儿,我听我爹说打仗的时候若是男人不够用了,平城的女人是要顶上的!”
“啊?”陆家三个姑娘都很惊讶,陆二娘忙问:“女人也要上阵杀敌吗?”
姝儿:“如果男人都战死了,女人自然是要提刀上阵杀敌的,没有等死的道理啊,反正是要被敌人杀掉,不如拿起刀,能杀一个是一个。
平城有句话说,上阵杀敌,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一般情况下,若是仗打到了平城脚下,女人们要帮着照顾伤兵,帮着给士兵煮饭,或是帮着烧开水,在敌人攻城的时候,方便士兵们直接朝着爬城墙的敌人兜头泼下去。”
阮五娘听得心中发紧,双手紧紧攥着帕子,阮六娘瞪大了眼睛,也有些害怕。
倒是阮二娘一点儿都不害怕,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她问:“那你们上过战场没有?”
姝儿骄傲地道:“自然是上过的,我很小就跟着爹娘上战场,不过我们是在伤兵营,帮忙救治伤兵。
小时候我和姐姐只能帮着打下手,比如帮忙给伤兵清洁伤口,比如给大夫递针线纱布伤药什么的。”
“现在我和姐姐都能独当一面了,像这次跟我爹去打秋涂山,我们跟着娘在伤兵营里,给伤兵们缝合伤口,都是自己来!”
“缝合伤口?”阮无娘的脸都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姝儿点头:“对!士兵们轻伤是不下战场的,被送到伤兵营的都是重伤或者是微重伤,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他们身上的伤口多数都是很大的。
这种伤口就必须清理干净,然后用羊肠线缝合起来,才不容易恶化,并且恢复的时间要短一些。”
“不过我们只会缝合伤口,只有我娘会断肢再接。”
“但这个手术时间太长,好多断胳膊断腿儿的士兵都等不到我娘,然后永久成了残废!”
“我现在就在努力练习断肢再接!希望能早点练成,这样将来就能帮更多的伤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