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芸把银子全弄进背篓里,又去屋里找了两块儿油毡布放进背篓里。
出门的时候故意没去看蒋绍。
蒋绍的眼底就闪过一丝失落,这个女人最可恶就是这一点,撩拨一下,把他撩拨得不成样子,自己个儿却跑了。
“你去哪儿?”蒋绍问。
孙芸转头冲他小声道:“埋银子!”
然后警告他:“别跟来!”
蒋绍:……
好气!
气得他去找簸箕收拾烂点心,一边儿收拾一边儿回想上辈子的事儿。
重活一世,从魏祤大张旗鼓给他送银子开始,他算是拨开了些许迷雾,有了新的角度再去看上辈子的事儿,便有很多地方透露出不同的意思来。
越想。
蒋绍的心越凉。
他现在可以肯定,上辈子的魏祤从头到尾对他都只是利用,而上辈子他心中满是仇恨,自然是忽略了很多,还把利用当成看重。
蠢不自知。
上辈子他拜托魏祤帮他找儿女,魏祤也答应了他。
那个时候他认为大周太大了,想在泱泱大周找两个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故而魏祤的人没帮他找到人,他也没有多想。
现在……
蒋绍就怀疑魏祤根本就是在敷衍他。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一切还是等腿好了再说。
什么报仇不报仇的他不在乎,这辈子,他只想好好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和……
蒋家。
蒋大柱生着闷气回去,进屋关上门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被村民们挤兑回家的蒋家人每一个敢吭声的,李氏更是如同鹌鹑一样,缩去了后院儿鸡圈躲着。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蒋禄生小声跟何氏嘀咕:“都怪娘,要不是把老三赶出去,如今咱们……”
何氏见蒋福生过来了,就给蒋禄生使眼色让他别说了。
蒋禄生闭嘴,但蒋福生还是听到了点儿,他其实也跟蒋禄生一样的想法。
一千两银子啊!
要是娘没把蒋绍赶走,这一千两银子就是他们一家子人的了!
有了这个钱,他们就可以修青砖大瓦房,可以当地主,甚至还能去县城买房子买铺子。
铺子出租每年都有固定的进项。
有了铺子,子孙后代都能受益。
两兄弟垂头丧气地蹲在墙根儿下,都不说话,何氏干脆回屋去做秀活儿。
然而她的心思却在公公的屋里。
蒋绍家有再多钱她也别想沾染,但是公公屋里的钱她却是可以偷的。
她娘偷偷来催过她一次,不能再耽搁了。
“丝……”何氏一不注意针扎了手,血珠子冒了出来,把绣布给染了,她一下子就烦躁起来,绣布染了可是要赔的!
从绣房接的活儿,布和丝线都是从绣房领的。
何氏将绣绷子往篮子里一扔,不绣了!
等她偷到钱,还用干这个挣钱?
“爹,爹!”
“好消息!”
“哈哈哈哈!”
“爷爷,好消息!”
何氏也不知道在窗边儿坐了多久,就听见蒋银宝的声音。
“娘!”跟着,她儿子蒋天宝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何氏忙出屋,他儿子一脸的兴奋,蹦跶着嚷嚷:“白眼狼丢大脸了!”
“人家贵人根本拿他当傻子玩儿呢!”
刚出屋的蒋大柱忙抓着蒋天宝的手问:“咋回事儿?”
蒋银宝抢在蒋天宝的前头道:“贵人给的点心全是碎的,有的都长毛了,不过是外头包装好看。
给的银子……”
蒋天宝抢台词:“是石头!”
“装银子的箱子里全装的是石头!”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蒋银宝解恨地道:“不错,让那个白眼狼得意,我估摸着那些个绫罗绸缎的内里也是烂糟的!”
“他也不想想他是谁?”
“他算个屁!值当贵人给他嘉奖!”
蒋大柱听完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他还是呵斥两个孙子:“你们三叔现在就算跟我们不是一家人,那也是你们三叔,可不兴喊他白眼狼!”
“他不认我这个爹,可我养了他十几年,没法子不认他这个儿子!”
蒋银宝撇了撇嘴,嘀咕:“阿爷你就是心软!”
蒋福生和蒋禄生也不萎靡了,各自拉着自己个儿的儿子问细节。
原来他们被村民们羞臊回来之后,就打发儿子跟去看看情况。
这不就看对了么!
李氏在后院儿听到了前院儿的音儿,她高兴得双手合十,感谢满天神佛。
“老天爷开眼啊!”
“没便宜了那白眼儿狼!”
“各路菩萨显灵,信妇十五就去给菩萨们烧香……”
外院儿,何氏开口对蒋大柱道:“爹,咱们家这些日子事儿多,很是耽搁了田里的活儿,这会儿既然乡亲们没工夫看我家的笑话,咱们是不是该出去干活儿了?”
蒋大柱颔首:“老二媳妇说得对,都出去干活儿吧!”
说完,他自己就率先扛起了锄头,儿孙们也连忙跟上。
何氏悄悄扯了扯蒋禄生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蒋禄生就道:“我喝口水!”
“屋里有我泡的菊花,你进屋喝!”何氏扯着他进屋。
“啥事儿?”蒋禄生压低声音问何氏。
何氏凑在他耳边道:“一会儿你借口拉屎回来一趟,记住,要避开人,别让人知道你回过!”
“为啥?”蒋禄生不解。
何氏推他出门:“别问那么多,记住把锄头带回家。”
蒋禄生只得揣着一肚子糊涂出门。
这会儿除了何氏,就只有孙氏躲在后院儿装傻躲懒。
何氏冷笑了一声儿,她直径去了后院儿,进去看到手舞足蹈的李氏就惊讶道:“呀,娘您在这儿啊,我还以为您出去唠嗑儿了呢,还想着晚上听您说说,村里那些老娘们儿是怎么埋汰蒋绍一家人的。”
躲懒的李氏一听这话,哪里还在家里待得住,李氏手里随便薅了个东西就出门了。
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