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生和嵇柔往麦谷场赶。
冰天雪地中月色寒冷。地面的积雪不再新鲜,被冻得像冰块那样硬,会踩断一些薄些的假冰发出响声。
有点吓人。
这声音能把敌人引来。
项生感觉到了一种不妙。可能是神经紧张的问题。他担心说出来会让嵇柔笑话,然而这种不妙的感觉嵇柔比项生还要强烈。
四周死寂,像有伏兵。
他们走得更加小心。
远远的终于能看到麦谷场的影子,它与天际相连却又近在眼前。月亮的光芒好像都落在了上面,再走近一些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麦谷堆。
那里黑漆漆的,给麦谷场增添了神秘。项生看到了那间茅草屋,它要比麦谷堆矮上一些如生长在地上。
“我们快到了。”
项生看了一眼嵇柔,从她的神情来看,脸上的微笑是挤出来的。
她停下了,可是停下的位置非常不恰当。
两人刚好处在最空旷的地方,无论是麦谷堆还是茅草屋都离他们很远。
他们没有藏身地方有一种暴露了感觉。
强烈的感觉是很少会出意外的,月光拉长了远处三条人影,人影斜着拉长直接延伸到了麦谷堆上。还听不到脚步声,但那三条人影行走的方向绝对是往项生这一边来。
项生和嵇柔没有要跑的意思,好奇心占据着内心如此强大,他们很想知道这三条人影是谁。
两个人的想法是一致的,这使他们立在原地一动没动。
终于人影渐近,有些能猜测到对方是谁,但项生还不太确定。
直到看清这三人是谁,项生才意识到再跑来不及了。
他认识蓬无情和羊碧男,但另一位穿着奇怪长相丑陋的男子他没有见过。
能在这里遇到不会是缘分。
那么是什么让他们遇到的呢?不难想到是蓬断义的鼻子。
蓬无情说:“又见面了比我想象的要快,可是我并不希望这个时候遇到你。”
他为人直来直往不愿意藏太多的心思。这意思是说这个时候遇到项生,他还要和蓬断义去抢。
但项生听不明白只说:“我更不想遇到你。”
两个人都笑了,这实在是一个忍不住的笑话,他们明明都遇到了却说不想遇到。
“我很希望遇到你项生小弟。”
“你是谁?”
“在下蓬断义。”
“这是我的弟弟为人心狠手辣。”
然而这个介绍才能显示出蓬无情的为人,蓬断义的笑更能显示出他的为人。
“从我超出常人的穿着你应该能看出,我有特别的喜好。”蓬断义说。
“什么喜好?”
项生实在忍受不了装神弄鬼的人,就想会一会蓬断义。
蓬断义感受到项生语气里的敌意,并在语气里夹有一丝无畏。
他认为自己身上的杀气足够逼人,甚至多数人与他对话都会不寒而栗。他想不到眼前的少年像是一块不可渗入的铁。更让他内心波动的是在面对项生时他无计可施。那让他感觉到自己平凡的感觉,正是来自项生与他对比时出现的差别。
他竟有了一丝自卑。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感觉,对他来说好在只是一闪而过。但这一闪而过却是出自他的经验,然而这种感觉此刻在他心里留下了种子。
他无法与自己的内心抗衡,更不能自欺对自卑的摆脱来自经验而不是内心。
他必须要把这内心的活动给隐藏起来。他不能让项生发现,也不能让蓬无情发现。
笑声就可以掩盖大多数秘密,“哈哈哈——我的喜好——(他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说)强人所难。”
他也意识到自己所说不够明确,接着补充,“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走,所以你必须和我走。我知道这位小姑娘不愿意成为我的人,所以她必须要成为我的人。”
项生不动声色。
往往暴风雨前是平静的,他准备动手了。
就凭蓬断义的长相,项生就应该动手。无论是谁也无法忍受他一脸的坏笑。与其暗地里使阴招,不如像男人一样说干就干。
现在离动手就差一个距离,只要蓬断义靠近必会露出破绽,这个时候就是项生出手的最好时机。
一直沉默的蓬无情并没有闲着,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蓬断义的身上。
今天晚上他有一个重大决定,就是在过往漫长的思考中,最终他决定就在今晚结束蓬断义的生命。
这完全出自于蓬断义在蓬无情成功的道路上形成了可见的威胁。蓬断义是他的敌人,这使蓬无情时常分心,做起事来动力不够足。
他不必考虑后果,因为他知道南山王早就想看一看这一对兄弟最后谁能留下。
留下的那个人才是真正能干大事的。
此次行动他不必出手,助手羊碧男就可以完成。羊碧男是在武者七品,蓬断义是在六品。只要蓬断义没有时间出动阴兵,那么他必死无疑。
可是蓬无情小看地蓬断义了。
蓬断义到现在还是一动不动,就是因为他知道蓬无情所想。这两个兄弟彼此都太了解对方。
那块阴兵令牌已在蓬断义的手里,只不过他的手藏在了身后没有人看到罢了。
他知道在向项生出手的时候蓬无情一定会出手,所以他今晚真正的对手不是项生而是蓬无情。
为了杀掉蓬无情他将付出十年的寿命。
阴兵一出天地虚无。
这个决定还是他在面对长生剑诱惑下做出的,有了长生剑他将取代南山王,别说十年寿命二十年他也愿意。只是因为他足够年轻。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就好像他们的意识都流露了出来,并且暴露在各自面前。
有一种无法隐藏的尴尬,动手必不可少。
第一个先动的是羊碧男,她向蓬断义身边轻微迈出一步,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这不是警告,而是一种出手的信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