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小偷?”
苏言的精神微微一振,自己所在的江城是个工业重城,自打建国以来遍布各种工业厂区。
有公营也有私营,这厂子多了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会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小偷小摸。
趁着晚上没人的功夫,摸些不重要的材料设备之类的出去倒卖。
因为这些涉及的价值大多不高,所以一般也没人去过于追究。
再说这年头也没有什么监控设备,就是报案了也特别麻烦,特别有些还是厂子自己的人里应外合,就更不好处理了。
所以大多的厂子对此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自认倒霉得了。
眼前的这个身材矮小尖瘦的少年人,显然就是这么一个小偷小摸的货色,
鬼鬼祟祟的到处瞅着没人,小心翼翼的拎起来一个蛇皮口袋。
口袋里鼓鼓囊囊,看模样大概是晚上的收获不错。
苏言的记忆中,这附近的位置距离化肥厂不远,说不定就是刚从那里回来的。
少年人小心四处打量,看到他的动作,苏言下意识将自己身形隐藏在一旁的一颗歪脖子柳树之后。
“二哥,二哥?你在哪里?”
大概是没发现有人,少年人伸长脖子到处张望了一圈,然后才小心喊着。
“瞎叫唤个什么劲?大晚上的和夜猫子叫魂一样?”
不远处骂骂咧咧的走来一人,隐约的月光之下能看得出来是个光头汉子。
“我这不是有些害怕么?”
少年人微微的有些尴尬,朝着光头喊着,
“怕被人给逮住。”
“我说大林子,你好歹也老大不小了,别总跟一个娘们一样,天天怕这怕那的?”
光头二哥骂骂咧咧的给了他一脚,
“这附近都是厂区,大半夜鬼都没有一个,哪里来的人?别废话,东西得手了?”
“得了,按照你的吩咐,把看门的大狗用下药的包子给药晕了,然后全部弄了出来。”
大林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口袋给光头二哥打开了看着。
“不错,这一票够咱们吃好久了。”
光头二哥显得很满意,从口袋里摸索出来了香烟,掏出火柴擦了两下点着。
黑夜中的夜晚,顿时亮起了点点火光。
“二哥……我还是有些害怕。”
沉默了一会儿,大林子才缓缓开口。
“你怂包,怕个球?咱们这种小偷小摸的,又够不成什么大事,就算是给人逮着了也不过是进去住几天而已,怕个球!”
“可是……之前那个纺织厂放火的事情可不是小事……”
躲在柳树后的苏言听到了这里,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纺织厂?放火?
说到了火灾,在江城可能不稀奇,但是说到失火的纺织厂,那也就只有自家的那么一家而已!
难道他们说的是自家的纺织厂?
那个改变了自家命运的火灾不是因为意外着火,而是人为的纵火?
一想到了这里,苏言只觉得目眦欲裂,双手死死的抓住柳树树干,指甲扣入树皮,用牙齿咬住嘴唇,竭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就听到了那个大林子继续开口,
“……蓄意纵火和普通的小偷小摸可不一样,那玩意是刑法的,要是让人知道的话,咱们可得进去很久的,甚至说不定吃枪子都有可能。”
大林子担忧的说着,
“现在严打才刚过去,到处都在进行普法教育,我可是听说了……哎呦!”
大林子的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哼,又是挨了光头二哥的一脚。
树后面的苏言借着他惨叫的功夫,连忙将身子再微微向前凑了凑,方便能听得更清楚。
“屁话!”光头二哥一脸怒气,
“你不罗嗦,谁知道是咱们干的?那纺织厂都烧成了一把白地,所有证据都给烧成了灰。
回头那老太婆再把苏家的老小崽子给逼死,就彻底的一了百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你还怕老太婆把咱们给翻出来不成?她的罪名可是比咱们要重得多!”
“可是……”
大林子还想说些什么。
“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可是?劳资是瞎了眼了,当初才带着你去干这一票!
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你是劳资姑小舅子的份上,我就直接把你小子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光头二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又是给了大林子一脚,
然后一个弹指将抽剩下的半截烟头弹飞,然后作势就要离开。
烟头飞出,直接落在了苏言抱着树干的手上。
手背上顿时传来了被烫的剧痛,但苏言却咬着牙愣是没有透露出半点声音,而是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二哥,你去哪里?”
看着光头二哥的动作,大林子连忙问道。
“去化肥厂给你小子把尾巴擦干净。”
光头二哥恶狠狠的说着,
“那两只大狼狗给药晕了,回头醒了让人给顺着找到咱们怎么办?你自己都知道严打刚过去,还不注意点?
你当时要是直接搞点耗子药来就没那破事了。
等我去把那俩畜生给拖回来,回头咱们开膛拔毛一锅炖了,就当加餐夜宵得了,管他什么证据都进了劳资的肚子。”
光头二哥嘀咕着,然后又是给了大林子一脚,
“给劳资在这里待好了,等我回来咱们到时候吃饱喝足了,明天带你再去敲老太婆一笔,你他三舅姥爷的说的也有道理,放火这档子事严重的很,得多要点封口费!”
说完了,光头二哥就已经摇晃着身子缓缓离去。
看着他的离去,躲在树后面的苏言才缓缓探过身子。
想不到,自家纺织厂的火灾背后竟然还有这份隐情!
也亏得自己重生一次,晚上来抓龙虾才会这么阴差阳错的才发现一切!
至于他们口中的老太婆?该不会就是王老太吧?
若真是这样,这老家伙简直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恶毒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