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蓉割了一小片麦子,她站起来捶了捶腰,看着还在田里弯腰割麦子的大姐。
吴大妹是家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从小干活最多,挨打最多。
她的汗止不住从额头上往下落,有的甚至流进了眼睛里。吴大妹随手一擦就继续干活,汗水几乎把整个上衣都打湿了。
吴蓉撇了撇嘴,吴大妹就是笨,从小到大就知道干活,连偷懒都不会。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树,拿着镰刀就走过去。
吴母看到没好气的瞪眼,嘴上骂骂咧咧,“你个死丫头光知道吃不知道干,老娘生你干什么?早知道小时候就淹死你,省得浪费粮食。”
她嘴上说着难听话,但终究没有拍打着让吴蓉回来继续干活,而是默认她休息。
吴蓉盘着腿坐在树下,她着急啊,着急的夜不能寐。
赵家待的大队提前收割麦子,到现在也没时间来退婚,赵家不退婚,她就没有理由让张玉丰娶她。
记得上一世,赵家也是在农收过后来退婚的,但是她一天不退婚,一天不和张玉丰定下来,她这心里就抓心挠肺的难受。
尤其是萧念念,上辈子就是个傻子,谁知道落水之后竟然不傻了,早知道她就不该拽着萧念念落水。
毕竟上一世只有她一个人跳湖。
吴蓉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手指遮挡下的眼睛带着几分阴毒。
她这次让萧念念跟她一起落水就是想让她死,只要萧念念死了,那站在张玉丰身边的人就是她。
谁知道弄巧成拙,名声还被毁了。
唯一让人开心的是萧念念身体好像落了病根,听说都病得起不来了。
死了才好,身体病弱的连地都下不了,活着有什么用?就算嫁给了张玉丰也是拖累他。
这时,吴蓉旁边传来叶子的摩擦声,随即坐了个人。
吴壮靠在大树躯干上,闭着眼,曲着腿喘气。
吴蓉皱了皱眉,“你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干活?”
“我干什么?我歇着啊,你能歇着我就不能歇着?”
“你是家里的男人,干活是天经地义的,我歇着你就歇着,你是女人吗?”
吴壮笑了,“二姐,现在分什么男人女人,你忘了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吴蓉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吭声。
吴壮就是专门过来恶心吴蓉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去抱什么男人,让他被全村人耻笑。
而且平日里还喜欢偷懒,全家就她最享福,还整天一副不知足的样子。
“都不干活,躺在大树下就生出粮食了,老娘今天非抽死你们不可。”吴母怒了,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就走了过去。
吴母生了三个才生到一个儿子,她是喜欢儿子,但遵循的是男人撑家,该儿子干的重活儿子必须干,决不能养成好吃懒做的性子。
要不然谁给她养老?
吴壮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拧着脖子,“二姐不干我也不干,凭什么她干一会儿就能歇着,我就不能歇着,大姐都还没歇呢,她要是歇着我就不下地了,你打死我好了,往死里打我。”
吴母气死了,一个个都不省心,对着吴壮屁股上抽了好几下,吴壮没动,任她打。
吴蓉不吭声,眼神之间有几分幸灾乐祸。
打了几下之后张翠花反而开始心虚了,她知道是她偏疼吴蓉才导致儿子现在有这种行为。
女儿再重要也比不上儿子,毕竟他们这边没有女儿给养老的,长时间的观念影响下,女儿也自认为父母养老跟她们没关系。
等到年纪大了,她肯定需要儿子照顾。
吴母扭头看着还坐在地上休息的吴蓉,这下真的火冒三丈,过去啪啪就往她背上抽,“不知道干活就知道偷奸耍滑,我们家的名声都被你搞坏了,我这张老脸都被人踩到了地下,糟心的东西,你怎么不死到湖里?”
她打吴蓉的时候很少,大部分都是实在忍不下去才动手,吴蓉嚎叫两声,从地上爬起来。
她要是和其他女孩一样,说两声‘妈,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吴母就下不去手了。
但是吴蓉的性子比较倔,她一声不吭,却暗暗记下了恨。
她看着打她的亲娘,又看了看幸灾乐祸的弟弟,心里暗暗发誓,等她以后嫁给了张玉丰,绝对不会管家里的任何事情。
作为经历过未来的人,她知道很多发财机会,本来还想带一带家里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对她。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正大光明的甩掉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人。
吴蓉拿着镰刀一声不吭的割麦子,吴壮专门盯着她,只要自己和大姐不休息,就绝不让她休息。
要不然就撂挑子不干!
吴蓉没干过多少糙活,没过多久腰就累得发酸,手心也磨出了水泡,每割一下就火辣辣的疼。
每疼一下,她就恨一分。
天黑,庄稼人陆陆续续的下工回家,吴蓉在路上碰到了严潜。
吴蓉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个人很凶,而且从不怜香惜玉。
她记得最清晰的就是不久之后种玉米,严潜被大队长分配监督她们干活,结果他只干自己的,什么事情都不管,而且严格按照规章制度。
什么时间休息,什么时间喝水?什么时间必须上工?稍微犯错就冰冷的注视,甚至还会在本子上记下来。
把不少女同志累的够呛。
另一个就是打架,男人之间有冲突打一架,严潜这个人下手特别狠,前世张玉丰也不知道跟他起了什么冲突,脸都被打肿了,很多天才消下去。
她最不想和这种人接触。
……
萧家人下工回家,刚进屋就扑鼻的香味。
家里的小皮猴子围在厨房门口,看到父母回来立刻扑上去抱腿,奶声奶气道:“四姑姑做了疙瘩汤,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