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城,两大宗门的修士配合无间,宗门长老指挥得当,一个个百姓被施以救治;
那半空之中,三位强大修士共成三才阵法,神异之术相互交融,令九难大雾慢慢收拢。
感受着紧急形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关注之人虽心中仍然紧张,但已经预见了曙光;
所以,人们的心情免不了会轻松些许,且各自都松了口气。
抱着如此心态,救治之事进展的便更为顺利。
后土神庙,药师琉璃陷入了奇妙状态,双目虽睁开着,瞳孔已经涣散,气息虽存在,却好似与天地相合,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身上已经快要覆满了白雪。
来到这里救人的修士,见到他这般状态,看到那象征身份的丹霞道冠,便无人敢轻易打扰。
只自行救人,权且当做他不存在。
随着雾气收缩范围更多,随着众修士团结一气,西城之难的终结,只成了时间问题;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话虽如此,但其实有不少修士心中有所疑惑,他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从尸体上看到魂魄。
整个西城死去之人的魂魄,一个都看不到,这是一件很诡异反常的事,只是如今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探究,去多想;
比起这个困惑,救人要紧。
陈留皇帝再次救出一人,感知雾气中隐现的怪诞脸孔,感知各处范围没有魂魄出现的异常之态,抬头问道:
“亚父!为何不见亡故之人的灵魂?”
漂浮在空中,周身快哉风缭绕的董先生轻声道:
“世上诡异,皆各有脱离常识,匪夷所思的变化,无有魂魄出现,是意料之外,亦是意料之内;
“陛下无需多想,做想做的事罢。”
年轻皇帝沉默点了点头,再次准备冲入收缩不停地九难大雾。
正此时;
从西城荒芜坟地深处,那道神灵吐息极速而至后,于眨眼时间融进了大雾。
呒——
九难雾气剧烈翻腾,恐怖的神性气息瞬间在雾气范围内出现,绝望、麻木、悲切等等意味流转而起。
呒!!
弥天大雾骤然一缩,在众人刚刚愣神之际又猛的扩张,将三大修士所施展的神异术法瞬息...
轰散!
威力骇人的无形冲击回卷八方,树木猎响房屋震动,不知多少修士、百姓被冲击力直接压的趴在地上。
却见那半空之中,始料未及的三位修士被最中心的强大冲击力反震,全都身形仰起倒飞出去;
从西城,直接被轰到了东城半空。
在此时;
一道又一道魂魄在雾气中出现,密密麻麻不下十万,正是因雾气悲鸣而死的西城百姓;
他们漂浮空中,但并不是直立状态,而是双膝弯曲,双手往下虚撑,颓然仰头,虚淡的面容刻满了悲哀之色。
一个刹那;
“呜呜——!”
“呜呜——!!”
连绵成片的空洞鬼哭,带着恐怖不祥,带着无比悲伤,在洛阳西城上空回荡开去。
他们已经身死,他们已经从活人变成了鬼魂;
他们却仍然躲不过悲鸣之苦;
他们嚎啕大哭,痛彻喊叫。
茫茫鬼哭伴随弥天雾气携大恐怖之意,在国都蔓延。
此际,因;
鬼魂太多,死气太重,大雾太浓。
于是便连没有灵气在身的百姓凡人,皆抬头可见如此恐怖怪诞之极的景象。
但有见者,俱呆立当场。
在这立冬时节;
天地风雪成荒寂,无穷恐慌遮洛阳。
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此刻心头的茫然已然到了极点;
惶恐而又绝望的心绪止不住在心头弥漫,仿佛感受到末日将至。
与此同时,西城坟地深处。
风雪交加下的腐朽祭坛亮烁万千幽黑光线,陈三秋带着无边激动的沙哑声音,传播回荡:
“炼悲鸣之魂魄,献神灵之祭礼!
“伟大的神灵鸣蛇!我等是您虔诚的信徒!
“我等惶恐让您意识降临此地!
“我等愿您能享受愉悦!”
祭坛之上,三位筑基修士忽然用力伸出双手,掐出怪异手印,神情振奋间共同喝道:
“神降祭坛!炼悲鸣魂!”
陈三秋站起身形,修为气息立刻爆发,祭坛上道道流光缠绕在他身上,仿佛蛇一般游动在他体表。
祭坛各处流转的黑光狂乱起来,旋即冲上空中,若化实质般光线变作抖动状态,尾端变成了如蛇信般的模样;
数量之多,不下十余万。
在狂风暴雪中;
在荒凉的坟地上,在愉悦的神灵旁。
这一幕画面透着浓烈的荒诞、邪异、阴森、不祥。
陈三秋又激动道:“你等此生能成为取悦神灵的一个种子,能成为老夫破五入六的机缘,真是不枉此生了!
“此番十万悲鸣亡魂,被祭坛炼化后,其间魂力足够老夫成绝强离尘之修!甚至有此机缘,日后那第七境,老夫亦能展望!
“今年的冬雪当真是极寒!洛阳之民,你们一会魂飞魄散,却是死得其所!老夫会感谢你们!我陈三秋,多谢各位成全!哈哈哈!”
嗖嗖!!
陈三秋双手向前一推,那空中十余万诡异黑线的顶端剧烈抖动,眨眼便飞向西城百姓聚集地,飞向那在雾气中嚎啕大哭的茫茫灵魂。
狂暴的灵气激荡轰鸣,古老的祭坛光芒万丈。
神灵在翻腾,神灵在雀跃。
神性,压盖洛阳城。
许游藏在坟茔后面,看着祭坛瞳孔震动。
‘三个筑基,一个金丹...还有神灵意识凝成之体...
‘我不能作死...我现在最理智的做法,是离开这里...我该离开!’
他内心之中理智仍然,他内心之中害怕涌现;
他不想死,因为这辈子还有许多事没做。
他还没看到天地多少美景,他还没寻到青衣转世身。
如今的许游心有挂碍,已害怕死去。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