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日记就写好了。
程雯雯的写字习惯,非常奇特。字迹统统向右,倾斜得十分厉害。
柴美丽模仿得特别像,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马文韬很满意。
那时候,正好水电工老黄,带着换锁师傅来找他报销费用。
并将程雯雯家的新房门钥匙,交给了马文韬保管。
下午,程雯雯的养母程小英,在帽子叔叔那里做了笔录之后,又走了。
坐着厂里那辆老掉牙的黄包车,说要去亲戚家里,打听情况。
那会儿,程小英根本没有进宿舍区。没想起来钥匙的事。
马文韬也就没有主动提。这给了马文韬机会。
白天是不敢明目张胆,去程雯雯家里的。
天黑以后,马文韬又悄悄溜进去了一次。
将那本伪造过的日记本,放回了主卧抽屉。
直到晚上八点多钟,程小英才回来。
马文韬第一时间,将新钥匙给了程小英。并关心地邀请程小英,到他家里吃晚饭。
因为,他知道,程雯雯家里的煤球炉,早就熄火了。
是被他敞开炉门烧日记,烧到熄了火的。煤灰也都处理掉了。
但他没有给换煤球。
接下来的几天,柴美丽一再偷偷追问马文韬。程雯雯到底是什么情况,弄哪去了。
马文韬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摔倒了,后脑勺磕在一个毛玻璃柜角上,死了。”
程雯雯尸体被发现之后。
柴美丽再次变得慌张失措,比马文韬还紧张十分。
并一个劲地追问马文韬:“为何要那么做呢?”
她指的是,程雯雯被分尸的事。
马文韬双手遮着脸,痛苦地回道:“没办法啊!塞不进去。”
要说柴美丽胆子小吧。
当初,拼死掐住赵鸿飞脖子的时候,十分沉着冷静。
要说她胆子大吧。
现在,听到马文韬轻描淡写的描述,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嘴角抽动,说不出话来。
和马文韬一样。柴美丽现在,也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状态中。
像个惊弓之鸟,又狡兔三窟。
马文韬安慰柴美丽:“别怕,这是意外。”
“即使被发现了,也与你无关。记住!不要乱说话。”
之后,有几次,两人单独相处。
柴美丽又想追问,程雯雯发生意外的一些细节。
因担心柴美丽说漏嘴,马文韬不肯说。一句也不肯说。
只字不提,一问三不知。
马文韬这种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魄,被柴美丽看成是对自己的呵护。
内心深处,对马文韬的感情,越发地浓厚起来。
更加迫切地希望马文韬离婚,和她结婚。
这个愿望,已经埋藏了十多年。
柴美丽固执地索要马文韬一个表态。马文韬每次都以王静不肯离为挡箭牌。
柴美丽总是这样刨根问底的态度,让马文韬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他非常担心,迟早有一天,要露马脚。柴美丽会成为一个定时炸弹。
……
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并忽然响起一声炸雷。
躺在茶树丛河边想心事的马文韬,被炸雷震的浑身一哆嗦。
拉回了思绪。
他摸一摸脸上,天空飘落下来,一颗斗大的雨点。
要下雨了。
看这架势,会是一场雷阵雨。
但马文韬没有起身。
依旧躺着没动。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想着心事。
初中时候的柴美丽,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她,多么纯洁,多么善解人意。
二十多岁的柴美丽,依然是美好的。
马文韬眼里,心里,全是她的影子。除了柴美丽,装不下别的女人。
不幸的是,马文韬父母以断绝父子、母子关系相要挟,坚决不同意两人交往。
马文韬表面服了软。
听从父母的安排,和王静结了婚。
私下里,仍然和柴美丽藕断丝连,暗通款曲。
不久,柴美丽也被迫另组家庭。生了个儿子。
连柴美丽自己都无法判断,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从这时候开始,柴美丽不断提要求。
“帮我弟弟在城里找个工作。”
“我妹妹读大学,生活费没着落。你帮忙接济一点。”
“我爸爸住院了,没床位。帮忙弄个床位。”
“我爸爸要手术,帮忙找个技术好的大夫。”
“帮我儿子在城里小学,弄个学位。”
“帮我在城里弄套学区房。”
……
马文韬怀着对柴美丽的依恋和歉疚,一一照办。
三十岁的柴美丽,开始变得油腻,市侩。拼命索取,欲壑难填。
马文韬渐渐有点厌倦了。
现在的马文韬,非常后悔认识柴美丽。
如果不是因为柴美丽胸前那片汹涌的波涛,马文韬就不会被赵鸿飞跟踪盯梢,抓了现场。
如果不是为了防止赵鸿飞喊叫,马文韬就不会丧心病狂地,去掐赵鸿飞的脖子。
赵鸿飞是个乡政府的小公务员。
瞒着自己患有羊角疯的实情,与柴美丽结了婚。
婚后,赵鸿飞偶尔会犯一次病。
犯病时的赵鸿飞,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两眼上翻,浑身抽搐。
是一种癫痫病,俗称羊角疯。
令柴美丽异常恐惧。觉得自己被骗了,后悔莫迭。
早就想离婚。
那天晚上的事,没想到柴美丽比马文韬还心狠手辣。
她将错就错,索性将赵鸿飞给掐死了。还反咬一口,批评马文韬用力过猛。
两人从此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并合谋伪装成车祸。
马文韬痛苦地想到,我就是这样,被柴美丽拉下了水。
值夜班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柴美丽无理取闹,追着马文韬非得要个说法,也就不会被程雯雯听到了不该听的。
程雯雯也就不会死。
……
血腥的回忆,不堪的往事。
马文韬觉得,自己被柴美丽拖累了。
谁沾上,谁倒霉。
谁沾上,谁就被粘住。甩不掉。
但是,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