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厂宿舍区，家属楼。
一天晚上，王静半夜起床，上厕所。发现书房里，还亮着灯。
马文韬坐在书房里看书，还没有睡。
这段时间，王静和马文韬又处于冷战中。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冷战了。
王静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卧室。马文韬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书房。
只要马文韬在书房里呆着，都是关着门的。
这会儿，书房门没有关死，只虚掩着。
王静悄悄推开门，往里面瞄了一眼。发现马文韬手里还端着书，人却睡着了。
马文韬昨晚一夜未睡。到了现在，才终于迷糊了过去。
王静本来生着气的。
见马文韬满脸憔悴，心有不忍。还是体贴地，拿起一床毛毯，给他盖上。
这时候，王静发现，马文韬手里端着的，不是书。
而是一本日记。
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房门被撬坏了，是普通的小偷吗？”
“我感觉，这里面有点问题！”
“不会是那个啤酒肚找来的杀手，想杀我灭口吧！”
看到这样的文字描写，王静心里一阵狂跳。
这是谁写的日记！怎么在马文韬手里呢？
看这字体，不是马文韬的笔迹。也不是女儿马芳的笔迹。
倒有点像传说中，死去的程雯雯的字体。
王静曾经听说，程雯雯写字，喜欢向右，倾斜得特别厉害。
宛如飞升的仙女嫦娥，衣带飘飘，仙气十足。
王静将日记凑到灯下明亮处，再看。
这不就是程雯雯的日记嘛！
该死的马文韬！竟然将程雯雯的日记本，偷回家来了。
是什么时候带回家的呢？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难怪，马文韬经常关着书房门，深更半夜地躲在里面，几个小时不出来。
原来，是在偷看人家小姑娘的日记呀！
王静将日记本的页码，随意往前翻了翻。正好又翻到写啤酒肚的地方。
当时，程雯雯不知道这人叫聂胜利。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什么背景，什么工作。
就用啤酒肚代替姓名。
有一次，聂胜利到塑料厂视察工作。看到了忧郁的程雯雯。
程雯雯似乎愣了一愣。但是，没有认出来。
被欺负的时候，程雯雯是被带着头套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在反抗的过程中，瞄到一只招风耳。
她凭感觉认为，这人应该有一个圆滚滚的大啤酒肚。压在身上，像一坨实心花岗岩一样坚硬，沉重。
男的只顾动作，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以至于，程雯雯对这个千刀万剐的混账东西，除了一个啤酒肚，和一只招风耳，没有别的印象。
为了安全起见，程雯雯在日记中，只写事情的经过。凡是牵涉到姓名的，都用符号代替。
比如，侯鹤峰，用猴子代替。因为，侯鹤峰的五官，长得像猴子。
马文韬，用176代替。因为，塑料厂里，马文韬身高最高，一米七六。
柴美丽，用波涛汹涌代替。耿波，用方向盘代替。
聂胜利，就用啤酒肚代替。
一次，波涛汹涌与176值夜班。在办公楼二楼的楼梯口，打情骂俏。
相互掐对方的要害处。
还有，176报假账。机机是马文韬的哈巴狗。
日记里面，都有记录。
程雯雯每一次的日记内容，篇幅不长。多的，几百个字不等。少的，几十个字而已。
只不过，凡是马文韬看完了的，都已经销毁了。被烧成了灰。
王静颤抖着双手，翻看着日记。
她心想，这么看来，不用怀疑了！程雯雯，就是马文韬害死的！
王静又回到马文韬翻开的那一篇日记，看落款时间，一九九二年三月三十日。
王静记得，十来天后，程雯雯就失踪了。
然后，在屋背后的污水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王静一直私下认为，马文韬的那把锯子，就是作案工具。
马文韬，就是杀人凶手。
现在看来，凶手不止一人！除了马文韬，还有个啤酒肚！是帮凶！
啤酒肚是谁？
许广明是啤酒肚。但许广明和马文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还有谁？
姐夫聂胜利吗？他也是啤酒肚，典型的啤酒肚。
这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怎么可能！
王静摇摇头。试图抹去心里冒出来的这个疯狂的想法。
王静心事重重地，随意翻开了另外一篇日记。
里面写的是，“176和波涛汹涌，今晚值班，又在办公室里吵。吵得很激烈的样子。”
“怎么我运气这么差，几次碰到这种尴尬事呢？”
王静脑袋灵光一闪，突然看懂了。
玛德！176，不是马文韬，是谁！波涛汹涌，不是柴美丽，又是谁？
臭不要脸的柴美丽！死了都不足以解恨。
王静的眼神，在书房里四处逡巡。
只有这一本日记吗？还有没有其他一本，或者几本？
眼神扫过一排排码放整齐的书。有些书，是女儿马芳的。
她心想，马文韬如果要藏程雯雯的日记，不让她知道，不会藏在书柜里。
因为，书房也是马芳的卧室。
为了方便上学，马芳大部分时间住在奶奶家。周末会回来住两个晚上。
哪里适合藏这种敏感的日记，而不会被发现呢？
王静转身出书房，站在客厅里，四下打量。
对了！自己卧室的高柜，有两米四。
高柜顶上，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柴美丽闯进家里的那天晚上，马文韬还对高柜顶进行过清理。
让收废品的，装了几麻袋旧书，旧报纸，旧杂志什么的，和装着柴美丽的麻袋一起，带出了宿舍区大门。
高柜太高，王静够不着。
只好将客厅里的餐桌，拉进卧室。在餐桌上，再摆一张凳子。
王静正准备踩上去的当口，已经惊动了马文韬。
马文韬走出书房，睡眼朦胧地问：“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