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韬预感到,自己可能会很快被取消取保候审,重新收监。自感时日无多,要办的事情却又太多。
并且,现在是个光杆司令。无人可用。
聂胜利那边,日子也不好过。到处束手束脚,施不开拳脚。
加上,马文韬处于取保候审状态中。避嫌还来不及呢!谁还会主动往上凑。
于是,不再主动联系马文韬,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就用秘密手机,通过发送短信息的方式,稍微说两句。
不能说多了,担心被监听。
提得最多的,还是文剑。聂胜利的意思,不能让文剑活到翻案的那一天。
要快!越快越好。
为了在进看守所之前,悄悄灭了柴美丽,解决掉这个老大难问题,马文韬不得不铤而走险。
想将自己当成诱饵,引柴美丽现身。
时下,马文韬处境艰难。
整个二码头片区,不分白天黑夜,到处有刘宏伟的眼线。
只有到后半夜,他们人疲马乏之际,才稍微有点机会。
于是,天天等到凌晨两、三点钟,马文韬就去茶树丛那里坐着,引诱柴美丽现身。
去了好几次,柴美丽毫无动静,并没有现身。
灌木丛里的小动物,倒是悉悉索索,不见其身,只闻其声。
马文韬很是焦虑。
难道,柴美丽不在泾河市了,逃窜到外地去了吗?
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目前的形势,可以说,插翅难飞,寸步难行!
现在是隆冬季节。
天气很冷。寒风呼啸,要下雪的节奏。
马文韬穿上长大衣,戴上帽子,围巾。强迫自己,又坚持了几天。
终于在一个雪花飘飘的深夜,茶树丛旁边的大石头背后,露出一张沧桑的女人脸。
此时,马文韬站在茶树丛下面。
臂弯处,搭着一件女士长款羽绒服。眼睛望着渐渐发白的河岸,一动不动。
他知道,柴美丽来了!
柴美丽不是从宿舍区围墙边的那条茅草小路下去的。
她害怕被人发现。
她是从河滩里上来的。从码头边的灌木丛林里,硬闯进来的。
那里,没有路。根本走不通。
也不知道,柴美丽是怎么到的这里。
只有柴美丽自己知道,脸上,身上,到处扎着的刺,有多少。
尤其是手上,到处血糊糊的。
有扎伤的,拉伤的,尖石头划伤的……
一言难尽。
现在,半只裤脚,挂满了泥。湿漉漉的。一只鞋,也掉进了水里。
柴美丽被冻得几乎站立不稳。
但是,马文韬看不清,柴美丽是什么状态。
不敢轻举妄动。
柴美丽没有置马文韬于死地的打算。她也没那个能耐,能一招置马文韬于死地。
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来。
她的内心深处,想来。特别想来!想见他一面。
哪怕,只闻闻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也行!
至于马文韬会不会要她的命,柴美丽心里,还是有所防备的。
不敢靠太近。
所以,她悄无声息地立在大石头后面。只露出一个魑魅的脑袋,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她心里有准备。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钻进来时的灌木丛里。
只要进入麻刺蓬里,马文韬想要抓住她,很难。
身材高大的马文韬,会被密密麻麻如渔网的荆棘藤,兜住,挂住。
无法动弹。
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而她,已经多次在里面悄悄折腾,摸索出来一条血路。
柴美丽清楚地记得,马文韬一共来过六次了。
柴美丽也来过六次。
之前马文韬听到的,以为是小动物活动,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响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前五次,都没能成功潜到大石头边。都被荆棘藤给挂住了。
既进不来,也出不去。
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柴美丽挣脱了荆棘藤的束缚。
马文韬却等不及,已经走了。
那一刻,柴美丽心里,极度失望,极度空虚。
又极度恐惧。
马文韬试图用温柔的语言,安慰柴美丽。引诱她向自己靠近。
“下雪了。冻坏了吧?”
柴美丽没回应他。只呆呆地立着不动。
寒风倒灌进脖子里,掀起她散乱的长发,没有方向感地一顿乱吹。
一会儿,只是遮住了眼睛。一会儿,遮住了整张脸。
像极了一个僵尸女鬼,又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女巫婆,正在做法。
十分诡异。
饶是马文韬定力十足,也颇感脊背发凉。
马文韬又说:“来吧,我给你带了一件羽绒服。是新的。”
其实,为了见马文韬一面,柴美丽洗了脸,洗了头。
又梳了头。
换上了一套偷来的棉衣棉裤。打扮了一下自己。
如果是在白天,总体上来看,还算体面。
只是那张脸,失去了红润,惨白惨白地,没有了往日的容光焕发。
头发久了不洗,再怎么梳,也梳不动了。
见柴美丽还是不敢下来,马文韬叹口气。
“唉!”
“让你受苦了。”
“要不,我带你回家吧。”
“要坐牢,我们俩就一起坐牢。要死,我们俩也死在一起。”
“好不好?”
柴美丽泪流满面地,始终不说话。
因为,她已经被冻得,牙齿紧咬,浑身颤抖不已。出于思维呆滞的状态中。
马文韬没辙了。
怎么办才好呢?
一时没了耐心。马文韬放下衣服,突然一个箭步,飞身上山。
想要将柴美丽拉下来。
惊恐之余,柴美丽看清楚了,马文韬那张扭曲而狰狞的脸。
也看见了马文韬手里,握着的一把大号水果刀。
妈呀!他又想灭了我!快跑!
柴美丽如梦初醒。
求生的欲望,使柴美丽不顾一切,奋力往来时的荆棘丛里钻。
马文韬没有她熟悉这片灌木林。还没爬到大石头那里,已经爬不动了。
因为,他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