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黄河涛如雷,孤雁南迁雪将至。
怀州临近洛阳故而有着商隐故里‘乐圣之乡’的美誉,能够在洛阳购置田产房屋的不算有钱人,而在怀州定居的则非富即贵。
北通幽州南至江陵东至青州东莱占据三条主干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取洛阳必先拿怀州也成了一句典故。
位高权重的怀州王敞开中门摆开辉煌仪仗,站在城头眺望,直至看到一辆北来的马车缓缓出现在视线内,立刻转身跑下城楼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冲刺而出,身后两百虎豹骑紧随其后,惹来一阵吃瓜群众的赞叹,‘不愧是屠了北部半边天的灵屠。’
尘土席卷半边天,马蹄踏地如惊雷,靠在车厢身着蓑衣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骂了句:“老东西。”
穆玄竹看着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将剑扣回剑鞘。
两百虎豹骑占据主干路两侧,马车被逼停,杨直翻身下马一路小跑而来,呼喊着“想死老子啦,快让外公看看少东西没。”
不顾外孙阴寒眸子,在脸颊胸膛腰间摸索了一会,紧接着下手往裤裆掏去。
后者直接跳下马车,赶忙摆手道:“这就算了。”
杨直哈哈一笑,搂着外孙叹息道:“高了,壮了,外公也老喽。”
许南烛侧头看了眼玄竹,这才正视了外公两眼,呵呵道:“少他娘搁那悲春伤秋,借你一匹快马,借不借?”
杨直哪敢不借,当即指了指自己的坐骑,陪着笑脸道,“正宗的黑鬃千骑,绝对是汗血宝马。”
上前牵起缰绳走到穆玄竹身前,将怀中腰牌抛了过去,后者接过腰牌翻身上马拱手道了句“再会”,潇洒离去。
望着穆玄竹离去背影消失在视线内,不由叹息一声,余光瞥见外公那张褶皱笑脸当即抬腿踢了一脚,骂道:“那可不是你外孙媳妇,你赶紧把肚子里的脏水给收一收,我在定州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这笔账我记你身上了啊。”
先是一愣,紧接着一张老脸上写满了辛酸,想要去牵外孙的手却被狠狠瞪了一眼,索性跟在身后笑呵呵看着。
回城的路上许南烛一言不发,急的外公三番两次跑去询问,仍不敢上前,当真是可爱又可悲。
瞧着这对活宝,思巧不由笑出了声,鬼灵精怪的羽儿竟然跑下马车牵起了杨直粗糙的手掌,天真烂漫的笑脸瞬间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灵屠给融化了。
抱起羽儿当即‘哈哈’狂笑一声,心说这臭小子女儿都这般大了,当即朝着马车内扫视了一眼,却没有发现婉儿侄女的身影。
既竹子哥哥之后的冤大头非杨直莫属,回府的路上新衣服首饰就连胭脂也买了很多,一向无忧无虑的羽儿也遇到了难题,面对着一堆糕点美食竟不知该从哪下口。
原本拉人的马车愣是塞满了一堆无用的东西,思巧小妮不得不下车跟在许南烛身旁。
杨直抛去怀州晋王的身份,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女儿被逼死了,儿子则愚忠至极,总想着立一番功勋报效内廷效死忠,唯有外孙尚且知道他心中的苦楚。
内廷那位连下三道黄文,让其杨直赶赴洛阳将怀州地界上交,明面上洛阳临近黄河流域是经济抵柱,可事实呢,洛阳靠的是主干河道海浪汹涌,而怀州多半是支流,水面平稳,若将怀州封口,整个洛阳就变成了一口大锅进退两难。连续驳了三道黄文,始终不肯交出怀州,天下人只当灵屠有蓄谋造反的嫌疑,可只有许南烛知道,他不肯离去只是为了守住女儿的墓。
许南烛回头撇了眼外公,羽儿也是乖巧的从他怀中下来,又小跑到思巧小妮怀里去了。
“你们都给我照顾好外孙媳妇和重外孙女,要是他们不满,我就拿你们的脑袋当蹴鞠踢。”没人敢质疑怀州王的这番话,待转过头看向羽儿又恢复慈祥笑脸,“等着太外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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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带你去吃酱牛肉啊。”
思巧小脸绯红,怒瞪了一眼许南烛,在一众奴仆拥簇下进入了王府,后者则呵呵笑道:“年轻就是好啊,这个有精气神,能折腾。”
瞧着外公一脸向往,当即一脚踢在屁股上,骂道:“你他娘能不乱点鸳鸯谱不,谁告诉你那是我闺女啦?”
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杨直,敢怒不敢言,心说那不是我重孙女还能是外来的?
眼瞅着不信的外公,当即道了句:“她都八岁了!”
慢慢咂摸过味来的杨直,横着脖子瞪大了眼睛道:“十三就有啦,清风那老混蛋咋不早跟老子讲!”
环顾了四周也没见到趁手家伙,索性摘下腰中配剑,挥舞着剑鞘便抬手要打。
大名鼎鼎的怀州王灵屠在自家府门前被人追着打的场景可谓是一副奇景,可怜杨直一边被打还一边惊呼:“到底咋一回事啊!”
“我打死你个老不正经的,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风流,欠下一屁股风流债是不是?”瞧着这老东西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敢真下死手,到头来累了个满头大汗匆匆作罢,道,“今个先放过你,待老子酒足饭饱,不打你个满地找牙定不罢休。”
外孙俩寻了一家酒馆,瞧着吃相十分不雅的外孙也不嫌弃只是呵呵笑着,又贴心差人多加了两盘酱牛肉。用筷子完全不过瘾,索性撸起衣袖用手抓着吃,惹来一群异样目光,可他完全不在乎。
半斤花雕三斤牛肉下肚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感叹道:“在山上从来没考虑过钱,可这下山一趟倒是明白了,没钱那就是寸步难行。”
杨直预留在李清风那里不少钱,在下山时也都给了许南烛,可这一路行来,倒成了冤大头,什么事都得用钱来办,一来二去成了穷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