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杨直死讯,旗下旧部护送北玄余孽北上,怀州晋王府齐天楼空无一物时,内廷那位彻底震怒了,立刻连下三道黄文手谕,让北上九部死命坚守,待二十万大军粮草将尽便能围而杀之,一劳永逸。
与此同时杨山的处境更为不妙,被罢官免职压往大理寺候审。短短半年北部连连败退,叶子凡率领八万铁骑为先锋军攻城拔寨如探囊取物,过七关斩六将,小枪神名号实至名归。
定州守将荡寇将军霍元弃城而逃,一百二十二万百姓被蒙在鼓里,直至叶子凡率铁骑入城直奔粮仓才幡然醒悟。半年光阴让许南烛看上去苍老消瘦了不少,他下了马车在鬼才祈年的陪同下去看望故人,可当瞧见半年前亲手竖起的木碑倒在地上,坟墓被刨,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许南烛抽出腰间鸣鸿刀,朝着身旁鬼才祈年道:“把城里还活着的人都带到这里。”
鬼才祈年叹息,拱手领命:“末将领命”。
一百二十万人除去逃走的三十万人剩下九十万人全部驱赶到了独臂老承被刨的坟前,许南烛拎着鸣鸿刀,沉声问道:“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下一秒许南烛犹如饿狼冲进羊群,挥舞着鸣鸿刀,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鲜血如泼墨,等到宣泄完心里的愤怒才彻底冷静下来时,浑身已经被血给染红,他宛如嗜血恶魔,声嘶力竭发出低吼。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豆蔻年华更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被吓的嚎啕大哭了起来,许南烛瞥了一眼鬼才祈年冷漠道:“杀!”
哀嚎声一直到清晨时分才彻底停下,或许上天跟许南烛开了个玩笑,堆积如山的尸海中有一位小女孩怀里抱着布娃娃瑟瑟发抖,不哭不闹。鬼才祈年见士卒下不去手,起身走到小女孩身前抽出腰中佩剑正欲下手却被许南烛制止了,他走到小女孩身前注视着她,问道:“想报仇嘛?”
小女孩胆怯的目光中流露出坚定,认真的点了点头。
许南烛将血手伸到小女孩身前,轻声道:“我会让人教你最厉害的武功,待你长大便可寻我报仇。”
朝阳余晖下,踏着血水汇聚的河流,许南烛牵着女孩的手朝着定州城门走去,脑海里回忆起昔年与外公的点点滴滴。
——外公,等我长大了也要骑五花马,批重甲。
哈哈....狗日的调皮娃娃,你以为这身重甲说穿就能穿?等你穿上可就脱不下来喽!
——想娘了?恨外公嘛?
恨,哪能不狠,可娘说过不让我找你报仇。
大丈夫能什么来着,想报仇尽管来,外公还能吃了你?
那是大丈夫能忍天下之不能忍,故能为天下之不能为之事。
还是外孙你有学问,不像外公没读过书嘿嘿.....
——哭,哭个鸟,那些个欺负你的小兔崽子你怕他们鸟甚,以后谁若欺负你,你就用这柄神符刺死他们。
我不敢,你去!
出息!
——尝尝鲜嫩的小鹿肉,外公亲自打的。
是香!
——外公跟你商量个事,你想不想去武当学些个滔天本领?
好,等我学会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你可别死了,记得你这颗头颅可是我的。
臭小子,外公这颗人头咋就那么值钱!
——老东西,你说我跟你学枪有前途没?
那前途可不得顶天了嘛。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心没有点成就感,你那虎头断魂枪送我行不行?
行,不过你得好好跟我练枪。
——臭小子又偷懒,你外公最得意的枪法便是这招回马枪,你若破了便能取我人头。
嫩娘类,不早说!
——老东西,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伤心不。
呸呸呸....有外公在你死不了。
——外孙,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不。
啊哈哈,难过?我得开心死,到时去最好的酒楼温上一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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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大醉三天三夜,庆祝一番。
你个小白眼狼。
许南烛俯下身,摘下腰中落辰剑,抽出剑鞘,寒气沁入肌肤。
落辰虽是把好剑,可却不如外公送的那柄青锋剑,多年饮血包含的剑气杀意,光是出鞘就能震慑住寻常武人。
刀剑本无心,都是断人头颅的好东西,可杨直送的第二柄利剑却是有血有肉,乃是撼动天下的重甲骁骑,整整二十万人马,数不尽的财宝和一座坚不可摧的幽州城。
许南烛问道:“刀与剑想练哪个?”
小女孩想了想,指了指腰中配刀。
许南烛摇头道:“这柄刀不能送你,这把剑送你可好。”
小女孩接过落辰,抱在怀里跟在他身后。
叶子凡骑马拧眉看向两人,翻身下马赶赴上前,单膝跪地道:“殿下该出发了。”
幼时,许南烛曾刺过李林浦一剑,可外公却训斥了他一顿。直至今日,才明白昔年杨直愤恨李林浦却没有杀他的原因,如今李林浦挥兵洞庭湖驻扎江陵,他想起兵造反必须要师出有名,而许南烛这面大旗便是最好的借口。
若李林浦成功打下南部疆域,即使心怀不轨也必然要跪在许南烛面前称臣,若不成功也能造成南部疆域混乱,璃阳王朝重心南迁,更是顾不得攻打幽州。
一千三百七十八里入幽都,凛冽的北风,将三更天还在飘落的大雪吹得四散飞扬。在梦中,相思之人还在迷恋开满桃花的明月之夜。
没有任何征兆,梦中突然听见了号角声,醒来时,泪水已经在枕边结成了薄薄的一层红冰。耳中听到的是战马的嘶鸣,眼中看到的是斜挂着残星的军中大旗,好一派凄冷而又壮阔的景象。
许南烛攀上气势雄伟,巍峨壮观的鸣钟鼓楼,凝视着雪景下的幽州城,舴艋舟都载不动的离乱之仇,磨损胸中万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