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征战多年的战将,此刻眼神中尽是绝望。
“救辽东?你还有脸说得出这三个字?”岳展鹏冷眼看着这个叛徒:“我们自己都不救辽东了,辽东还有什么希望!辽东数百万百姓怎么办?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要屈辱的苟延残喘吗!”
“罢了,一刀杀了我吧。”马三目光无神的摇了摇头:“金兵来了一万骑,想必出乎你们的预料了吧?我可以告诉你们,玉岭关方向也来了六千步卒,今天已是必死之局,大家一起上路。”
“一起上路?哼!”左丘长枪斜指:“我辽东男儿就算死,也得死的壮烈!你,说了这么多,懦夫罢了!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边栾则神色有些紧张,握住刀柄,看向辛疾:“将军,你们先走,我带人断后!我八千义军绝不可全部丧命此处!”
还不知道北凉出兵的边栾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断后,实乃勇士。
辛疾策马两步,看着地上的马三:“兄弟多年,今天死也让你死的明白点。你以为我会随便将大军置于险地之中吗?你以为我没点把握就会做这件事吗?”
马三一愣,辛疾确实不是这种人。
左丘和一众将官都有些愣神,按目前的形势看,他们确实已经处于极端危险之中,为何首领看起来毫不慌张,自信满满?
辛疾目光扫过全军将军,朗声道:“众将士,大周朝堂不管我们,有人管!北凉侯尘岳已发十五万大军入辽,助我们收复辽东,我们等待多年的时候已经到了!”
左丘、边栾等人全部惊住,随后脸上都涌现出一抹狂喜,浑身不住的颤抖。
“自今日起,我们就不要再缩头缩脑的躲在暗处,我们要堂堂正正的砍下金人的头颅,收复我们的故土!”辛疾大喝。
数千义军脸色涨红,许多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北凉边军之名他们在辽东也是早有耳闻,北凉侯竟然违背朝廷旨意,出兵助辽!
天下终有人还记得辽东!
“岳展鹏!”辛疾大喝一声:“竖旗!”
岳展鹏手一招,数十面辽东军旗从军阵中高高竖起。
这是数十年前高举在大周边境的辽东军旗,也曾叱咤疆场,也曾染尽鲜血,尘封这么多年,终于再度飘扬在辽东大地上。
“兄弟们!挽救辽东于水火的时候到了,北凉边军很快就到,今日就让这一万金兵尸骨无存,让我辽东军旗染尽金狗的血!洗我辽东数十年之耻!”辛疾扬鞭高喝。
辛疾看向一旁已经呆若木鸡的马三:“今日这收复辽东的第一仗,我就拿你祭旗!”
马三嘴里喃喃:“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真的有人会出兵助辽?”
许许泪花开始在这个叛徒的眼里浮现,以往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心头。
“哈哈哈!”马三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天下终有人记得我辽东,我死的不冤!今日我马三愿以身祭旗!我在地下等着那些金狗!”
话音刚落,马三以迅雷之势朝身侧一名士卒的刀锋撞去。
刀刃穿胸而过,马三的身躯缓缓瘫倒在地,临死前的他嘴角竟然带着微笑。
一阵惨叫声响起,马三的十余名亲兵也尽数被杀。
辛疾的心头触动了一下,众人皆沉默不语。
到底是一起征战的兄弟,要是他再多坚持一阵,就会亲眼看到辽东起兵的那一幕。
苦哉辽东人,壮哉辽东卒!
就在这时又有一队斥候快马来报,金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一万骑距离此处仅有十里之遥。
所有士卒目光肃然,静静看向为首的辛疾。
辛疾手臂一抬:“骑卒在前,步卒退后一里结阵拒马!”
大军迅速分成泾渭分明的两队,虽然服色杂乱无章,但队伍井然有序。
八千士卒列阵以待!
四千骑在前,驻马不语。
四千步卒在后,长枪林立。
在距离辛疾之地数十里的一处山坡上,满目黑色,北凉边军旗帜迎风飘扬。
五千天狼军骑卒静悄悄的埋伏在此,金人驻守顺州已久,日渐懈怠,连正常的巡防士卒都没有,就让这五千天狼军毫无阻碍的溜了进来。
为首的赫然便是天狼军主帅史天恭,雪白的胡须随着微风慢慢飘动,一身铠甲带着杀气,虎背熊腰的项翦侍立一旁,足足比老将军高了两头。
在两人身侧还有一人,李嗣邺,岳展鹏的结拜义弟,当初岳家军中将门的后代。
“史老将军,情报准确无误,六千红头兵马上就来了。”李嗣邺轻笑着说。
作为岳展鹏的铁杆兄弟,李嗣邺就被派到北凉军中作为向导,伏击从玉岭关出来的金奸部队。
“唉,头疼。”史天恭脸上带着极度的郁闷:“入辽第一仗竟然不能和金人交手,对付什么金奸,便宜郎毅他们那帮人了,那才是重头戏啊。李将军,有劳你在此引路了,不能让你和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老夫对不住你啊!”
李嗣邺哈哈大笑:“无妨,日后机会多的是!”
随即李嗣邺沉声抱拳:“我李嗣邺在此谢过北凉边军将士!”
此刻的他心中澎湃不已,等待多年终于没有白费,同时他也很感激北凉侯愿冒杀头之罪起兵相助。
史天恭也是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李嗣邺的肩膀:“李将军,同为边民,同是边军,再谢就是拿我们不当同袍了!”
李嗣邺心中一暖,手掌开始握住了腰中刀柄。
辛疾军阵的前方,渐渐有马蹄声响起,漫山遍野的金人骑兵尽数浮现在天边,列成一个不算整齐的大阵。
看到数千辽东义军竟然呆愣愣的等在原地,金人的主将哈哈大笑,觉得这几千人都是白痴,自以为一份泼天军功马上就要到手。
主将一声令下,一万金人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