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像潮水一般缓缓向后退去,但是数以万计的吴军士卒依然在小心提防着,密密麻麻的弓弩始终没有放下戒备。
要是羽林卫在这个时候杀个回马枪,那迎接他们的一定是泼天箭雨。
等到羽林卫的身影在平原上彻底消失不见时,闻金辉和凌宫二人这才出现在了大军阵前。
“呼~”
全幅披挂的闻金辉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还是先生胆识过人啊,你怎么就敢靠这区区一万多兵马在营中设伏呢?你又怎么断定陇军骑兵不敢贸然开战?”
凌宫双眼微凝,脸上的表情颇为平静。
其实整座大营之中仅剩下一万多步卒,骑卒外加精锐禁军已经全部护送周嘉庆撤往青州了。
所谓左右两翼的伏兵也只不过是个幌子,除了暴露在独孤楠眼中的千余盾牌手,密林中的滚滚灰尘只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假象,并没有大军埋伏。
也就是说整座大营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一万多不到两万的兵马,真要和羽林卫厮杀起来,只怕要全军覆没。
凌宫轻声道:
“敌军毕竟是远道而来,无援兵、无队形,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赌咱们已经溃不成军,他们趁势掩杀。
咱们只要
稳住阵型,摆出一副浑然不惧的样子,再加上数倍于己的假象,陇军也只能退去。要知道,不管怎么说周边还有咱们近十万的兵马散在各处,他们也怕陷入我大军的重重包围。”
闻金辉点了点头,不由得佩服起凌宫的胆识来,这虚张声势也是在赌,赌输了两人的命今天就得交待在这里。其实闻金辉在留下来断后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凌宫怅然道:“陇军既至,想必张将军已经为国捐躯,此地咱们也不能久留,万一陇军回过神来咱们就真得死在这了。
将军,立刻派人通知各营,放弃一切粮草辎重,轻装简行撤往青州,沿途设立驿站收纳溃兵,要快!”
“好!”
闻金辉转头看向苍龙江边,沉声道:“日后,咱们再一决胜负!”
……
“败了?吴军大营有埋伏?”
陇军帅帐内,第五心柔十分诧异的看着撤军回营的独孤楠,他没想到吴军在即将全军覆没的危急关头下还敢设伏。
胳膊上绑着绷带的独孤楠点了点头,一脸的憋屈。这场水战打赢了,他原本指着带领羽林卫一鼓作气,彻底击败周嘉庆,一举解决江南战事。
可没想到带着羽林卫来
回奔波近百里,除了丢下数百具尸体之外一无所获,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快。
第五心柔眯起了眼睛,拖着腮帮子细细琢磨,过了良久才说道:
“你上当了。”
“额?上当?”独孤楠茫然道:“何意?”
“呵呵~”
第五心柔微微一笑:“你想,换做你是周嘉庆,听到战败的第一时间是不是应该立刻后撤?
你这次带去了一万人,倘若是三万人?五万人,吴军还怎么击败你?他们的伏击不就形同虚设了吗?周嘉庆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吗?
显然不会。”
独孤楠一愣,对啊!吴军并不清楚追兵的兵力,怎么敢设下伏击。
第五心柔接着说道:“你说左右两侧的密林里有滚滚灰尘,像是有大军埋伏,那他们为何还放任你坦然离去,再不济也要吃掉你半数兵力挽回颓势吧?
这密林中应该没有伏兵!
我敢打赌,周嘉庆定然已经后撤,你看到的兵马只不过是留下来断后的,在你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手以攻为守、虚张声势。
你要是半路回头,吴军定然撤得干干净净。”
“妈的!上当了!”
独孤楠气得咬牙切齿:“我现在就调兵,追上去宰了他们
!”
“算了!”
第五心柔叫住了打算出营的独孤楠:“羽林卫已经奔袭百里,精疲力尽,再追毫无意义。”
“好吧~”
独孤楠沮丧的低下了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这就是吴军在最后射到咱们阵前的。”
“噢?吴军的信?”
第五心柔饶有兴致的接过了书信,信封上的那句第五大人亲启让他眼中的好奇越发浓厚。
信中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第五大人用兵如神,在下甘拜下风,他日青扬大地,再与君一决雌雄。
望大人打捞江中士卒遗体,让青扬百姓安葬家乡子弟,浮尸数十里,何其悲悯?
故人拜上。
“故人拜上~”
第五心柔的眉头皱了起来,故人?吴军之中有谁是故人?赵中天还是赵中海?这两个可不像是能写出这封信的人,而且根据战前的情报,这两人应该不在前线军中才是。
周嘉庆?也不是,若是周嘉庆的亲笔信,大可落款真名,搞得神神秘秘没必要。
第五心柔的眼眸在短短几句话上来回扫视着,这字迹工整秀丽、儒雅间带着一股锋芒。
他越看越觉得这字迹很熟悉。
独孤楠轻声道:“大人,
会是谁呢?”
“想想,让我想想~”第五心柔缓缓的揉着眉头,突然他目光一凝:
“原来是你!”
“谁?”
第五心柔凝神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陈天胜手下的那位谋士?”
“凌宫?”独孤楠愕然。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凌宫,但是我看过凌宫写给几位将领的亲笔信,这字迹是一模一样。”
独孤楠十分诧异:“可他不是死了吗?当初凌宫被赵家所擒,死于一场大火,尸体都给烧焦了,我记得很清楚啊~”
“赵家~赵家~”第五心柔喃喃道:“看样子赵家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次偷梁换柱啊,我就说嘛,对面的排兵布阵很是工整,定有领兵大才,原来是这个家伙!”
第五心柔何等的心思机敏,只需要将几个关键点一串就能想明白,是赵家偷偷的藏下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