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害怕。”应隐话赶话地接,怕迟了一秒他会不信。
“我……那天我跟他在宴会厅外的走廊上相遇,我假装没走稳,撞到他怀里,嘴唇蹭了一下。”她诚实而尽可能努力地回忆出细节:“他手上其实戴了婚戒的,但我以为是假的,知道是真的后,我再也没有和他有过单独交流了。”
商邵将餐巾捏得很紧攥得很皱。
他点一点头,“这样。”
他心底很酸。
比在德国那晚听到时更酸。
又想到他们第一顿晚餐时,她勾引他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是不是也有她面对陈又涵的样子?
“商先生,那是四还是五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我,跟现在截然不同。”应隐不自觉地将一把叉子的柄翻来覆去转着,脸上浮现很难形容的笑:“我那时候心比天高,觉得什么男人都可以征服,什么有难度的事情都可以挑战。现在想来,那种年轻气盛,即使冒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气,好像也不坏。
“当然,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即使当时他真的未婚,要带我走,我也会找借口溜的,我说了,我有贼心没贼胆,怕得病,也怕被人拿捏自毁前程。”应隐再度望向商邵,明媚地笑了起来:“如果我们在那时候遇见,你站在我的门口跟我说,‘应小姐,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是勾引不了我的’,我也一定拿出浑身解数来征服你。或者,你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我的身边经过,我就想把你拿下。”
商邵蹙起眉心:“应隐,你跟我认识之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知好歹、识时务。”
“嗯。”应隐用力点一点头,笑得更明媚了些:“人是会变的,日子像流水,每天发生那么多事,山也被冲平了,石头也被磨圆了。”
她说得很释然,娱乐圈的拜高踩低,名利场的媚上欺下,婚姻、道德、爱情、忠诚、真挚在这里日复一日的曝尸示众,粉丝与资本对人孜孜不倦的规训与改写,还有他说的,“凝视”。
人是会变的,人怎么能不变呢?怪她心志不坚强。
商邵没有多问,状似不经意地岔开了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待在娱乐圈了,想干点什么?”
“我想念书。”应隐不假思索地说:“我跟柯老师聊过好多次呢,他也想念书教书,可是商陆不让,商陆把他绑架在片场。”
商邵失笑一声。
“这么一想,柯老师好可怜啊,要不然……”应隐再度抱起手机,离奇地把话题兜了回去:“我还是告诉他吧?”
“可以吗?”商邵抿了口茶,敛去唇边笑意。
“可以,我想告诉。”应隐注视着他:“我现在可以告诉了,是吗?”
她墙角的那一枚脆弱生发摇摇欲坠的野春,确实长大了,开了花,也许结果。
“嗯。”
应隐当场给柯屿发微信。
不知道为什么,她打字时心情十分郑重,手指却微微颤抖。
应隐:「小岛哥哥,我要认真告诉你一件事。」
柯屿正在加德满都的机场候机。加德满都机场跟它的城市一样陈旧、喧闹,即使是头等舱候机厅也一样。他跟商陆并排坐着,头枕着他肩膀,言简意赅地回复应隐:「说。」
应隐:「我谈恋爱了,男朋友是商邵。」
飞快地添一句:「别告诉商陆!告诉了跟你绝交!」
柯屿沉默地把这两句话看了五秒钟,吐出沉稳的两个字:“我操。”
他唰地一下从商陆身边坐直了。
商陆正在补觉,听到柯屿难得的骂脏,他掀开眼皮:“怎么?”
“……没什么。”柯屿面不改色,手机捏得死紧。
“你好像受了惊吓。”商陆语气平板地戳穿了他。
柯屿心想,我确实受了惊吓。
“啧。”商陆也不睡了,双臂环胸满脸不耐烦:“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我大哥是不是跟谢淼淼。”
柯屿:“……”
很好,他现在不仅受了惊吓,同时还很痛苦。
“不然……”他不动声色,“你直接问你大哥呢?”
“他要是会直接说,上次也就说了,他这人就这样。”商陆凝眉思索一阵:“程橙吗?可是她四十几了!大哥喜欢这样的?也不是不可以……”
柯屿一声不敢吭。
“我知道了!”商陆握手成拳,在另一掌上击了一下,“是瑞塔!”
柯屿:“……”
本来一口气都提到胸口了,现在又给不上不下地憋了回去。
商陆笃定非常,冷笑一声:“首先,瑞塔是我纪录片的女主角,其次,瑞塔是世界帆船女王,大哥也是喜欢船跟海的,所以有共同语言,唯一的问题是,瑞塔以前喜欢过我……难怪商檠业那天会用那种语气质问我。我可以理解了。make sense。”
柯屿:“……猜得很好,下次别猜了。”
商陆重又闭上眼,坐倒回椅背上,高冷道:“无所谓,不猜了,反正总会见面的。”
趁他睡着,柯屿未雨绸缪:「你们最近有见亲朋好友的计划吗?」
其实按商邵的计划,新年期间是要带应隐和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吃饭的,但应隐之前每年元旦都有通告和晚会,今年难得空了,早就答应了应帆要陪她过节,因此过了两天,在十二月底时,就从香港径自回了平市。
商邵亲自送她,港·3到了应帆那栋老别墅外,在鸡蛋花的斑驳树影间停下了。
他解了锁,但不舍得放人:“真的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不要,”应隐口罩半勾,声音闷闷软软地撒娇,“我妈妈很烦的,会问你好久。”
“不是普通朋友吗?有什么好问的?”商邵明知故问。
“我走了。”她说着就要推门下车,被商邵拦腰按回怀里:“后天就进组,面也见不上了,就这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