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昀与苏玉音离得极近。
他本来无知无觉, 被苏玉音这么一说,才感到有些异样。
顾青昀尴尬万分,正要找手帕止血, 然后便觉得鼻下微凉。
一方精致柔软的手帕, 轻轻印了上来。
顾青昀垂眸,只见苏玉音的手指近在咫尺, 触感柔软。
她神情认真,小心翼翼地帮他擦血。
顾青昀怔了怔,站着没动。
苏玉音让顾青昀坐下,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 喃喃道:“你好像有点儿烫啊……是不是生病了?”
顾青昀语气有些无辜:“我并无不适,只是有点热罢了。”
苏玉音上下打量了顾青昀一眼,嘀咕道:“不是还未到四月么?哪里热了?”
顾青昀也说不上来。
苏玉音见顾青昀的血止住了,才小心翼翼地挪开手帕,人中处依然留了一抹淡红,看着有些滑稽。
“夫君,你该不会有什么隐疾没告诉我吧?”苏玉音将染血的手帕扔到一旁,继续道:“若你真有什么, 直接告诉我, 我挺得住。”
顾青昀眼角微抽:“……我很好, 没有任何问题。”
苏玉音“哦”了一声, 顾青昀也不知道她信不信, 为了缓解这怪异的气氛, 他重新开口:“方才看堪舆图,说到哪儿了?”
一提起生意的事, 苏玉音才回过神来, 忙道:“你方才说, 辽河在孟县的这一段水流湍急,容易翻船。”
顾青昀道:“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设法造桥。”
苏玉音想了想,问:“之前翻的,都是什么样的船?”
顾青昀答道:“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翻看前几年的卷宗之时,有好几例都是渔船和摆渡船。”
苏玉音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都是小型的船只?有没有大型船只翻船的案例?”
顾青昀回忆了一瞬,道:“卷宗里倒是没有看到。”
顿了顿,顾青昀又道:“关于辽河行船一事,我之前和卢严、造桥的莫先生也探讨过,若是大型的船只,安全性肯定比小船要好,只是南来北往的港口设在了辽河上游,东平县和丽县的货物,他们都是先陆运送去港口,再入港北上,很少经过孟县周边,所以也不知道商船或其他大型船只,在孟县这一段水域的行进情况如何。”
苏玉音明白过来,丽县和东平县的这种货运方式,等于跳过了孟县,直接将货送往北上……如此一来,这江南一带,无论是北面江州、广安县的生意,还是南面丽县、东平县的生意,都与孟县没什么关联了。
难怪这么穷。
苏玉音思忖了片刻,道:“我们不如试试大船?如果能行,那在桥造好之前,我们也能引入一些来客……”
说不定,还能找些招商引资。
顾青昀也很赞同苏玉音的说法,但大船造价不菲,如今孟县的县衙,自然是拿不出这笔银子的。
顾青昀眉宇微拢,道:“不瞒你说,我也想在桥造好之前,打开孟县的局面,但如今江州那边卡得紧,若要批银子造船,只怕走完流程都半年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在这个时代,要得一艘大船,并不是容易的事。
一定体量的大船,要么是请批而来的官船,要么就只能找有漕运许可的商船,但这两条路,对孟县来说,都走不通。
苏玉音道:“一艘船而已,有什么难的?林凇然在江南认识不少人,我明日便去问问他。”
顾青昀听了,点头:“好。”
苏玉音连忙提醒道:“别点头,小心流血……”
顾青昀:“……”
“什么?你要一艘船?”
林凇然的声音打破了账房的寂静,苏玉音抬眸看他,道:“没错,我想要你去帮我弄一艘大船来。”
林凇然往椅子上一坐,摊手道:“我说苏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漕运管得严,你当大船是萝卜白菜,说有就有啊!”
钱蔚儿连忙附和道:“是啊,你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钱蔚儿的铺子就在对面,如今,她每日都坐在门口,只要看到林氏当铺和锦绣阁有什么动静,便会立即跟过来。
苏玉音瞥了她一眼,道:“你要是再多话,就别进我的锦绣阁了。”
钱蔚儿面颊一鼓,正想与苏玉音掐架,但见林凇然还在一旁,便生生忍了下来。
算了,形象重要。
苏玉音转而看向林凇然,道:“你不是经常说认识的人多,门路广么?你认识的人里,就没有家中有船的?”
林凇然想了一圈,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个,不过此人常年在江州和京城两头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苏玉音“哦”了一声,道:“反正三日之内,我要看见船,不然……”
林凇然一挑眉:“不然如何?”
苏玉音道:“不然我就把你红颜知己的名单装订成册,从南向北发放,顺带再告诉她们,你特别爱吹牛。”
林凇然:“……”
林凇然一脸郁闷地走了。
苏玉音转头一看,钱蔚儿却还坐在这儿。
苏玉音问:“还不回去做生意?”
钱蔚儿面露忐忑,问道:“你方才说……红颜知己的名单?”
苏玉音秀眉微抬:“嗯……然后呢?”
钱蔚儿咽了咽口水,道:“能不能给我一份?”
“不能。”苏玉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钱蔚儿。
钱蔚儿有些不高兴:“为什么?”
苏玉音理直气壮道:“这可是我管教表弟的不二法门,怎么能给你?”
钱蔚儿忍不住道:“你这哪里是管教,明明是威胁……”
苏玉音盯了她一眼,道:“我怎么管表弟,是我的事,你这整日跟在林凇然后面,到底喜欢他什么?”
钱蔚儿愣了愣,面色微红,道:“谁说我喜欢他了……我不过、不过是有些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