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午后, 蝉鸣声声入耳。
顾青昀垂眸,看着身边的姑娘,眼神温柔。
“你忠于自己便好, 但我的心, 会忠于你。”
苏玉音心头微震,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顾青昀唇角微牵,沉声道:“其实,你能同我说这些……我很欢喜。”
苏玉音有些不解, 问道:“为何?”
顾青昀牵着她的手,徐徐向前走,声音也变得悠长,“因为只有更了解你, 我才明白,该如何更好地与你相处。”
苏玉音诧异地看着他, “我们现在的相处不好么?”
“好……”顾青昀目光缱绻,声音低沉, “但还不够。”
“我希望你遇到困难能想起我;回忆过去之时,愿意同我分享;将来的每一刻,也与我共创。我想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你, 你明白么?”
清风拂过, 吹得顾青昀衣袍微动。
苏玉音的心, 仿佛也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砰砰跳个不停。
一日后。
黄医官为苏家二老把完了脉, 笑道:“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平日里身体底子好, 几日过去, 比老朽料想得恢复更快, 恐怕再过两日,便能彻底好了。”
苏玉音一听,也露出笑意,“有劳黄医官。”
黄医官微微欠身,便出去开药了。
苏老夫人爱怜地摸了摸苏玉音的面颊,道:“小玉音,祖父和祖母好得差不多了,你也该随承之回孟县去了,他即将赴任,应该还有许多事要交接与准备。”
“可是,祖父和祖母还未完全康复,我要陪着你们……”
苏老夫人嗔怪道:“哪有出嫁的女儿,一直待在娘家的道理?承之陪你在这儿待了两日,我和你祖父已经很满足了。”
苏老太爷也捋了捋胡须,道:“是啊,承之放下手中诸多事宜,陪着你处理家事,依祖父看,他待你很是不错。”
苏玉音抿唇笑道:“他就算对我再好,也不及祖父祖母待我好,我就要陪着你们二老!”
苏老夫人佯装生气,道:“这是什么话?你一直待在这儿,我和你祖父如何抱重孙!?”
苏玉音微微一愣,面颊霎时红了。
她想起苏老夫人上次去孟县,给她带的那一箱子“秘密”,藏在哪里都怕被人发现。
“祖母……我怕疼,您就别催我生孩子了!”
苏老夫人正色道:“怕疼也要生!如今你们新婚燕尔,自然不着急,但来日方长,还是得有个孩子,才能拴住男人的心!”
苏老太爷撇撇嘴,道:“若是因为没孩子,承之敢对你不好,你定然要回来告诉祖父,老夫定要找他麻烦!”
苏玉音莞尔,“好好,我记下了,祖父。”
苏老夫人伸手招来翠珍,道:“快去帮小姐收拾行装,早些出发。”
苏玉音拗不过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便只得从命。
苏玉音回到卧房,开始收拾行装。
顾青昀是直接从京城回来的,去了十几日,可行装却还没有她的多。
苏玉音便让翠珍和明珠,一起帮他收拾了。
待顾青昀从府衙回来之时,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顾青昀有些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我急着回孟县?”
苏玉音愣了下,道:“你当真着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青昀点了下头,他看了翠珍和明珠一眼,两人立即会意,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顾青昀走到桌前坐下,苏玉音自然而然地来到他面前,“夫君,怎么了?”
顾青昀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道:“你可记得这个?”
苏玉音接过瓷瓶一看,微微变了脸色,“化成灰我都记得!这是罗氏毒害我祖父祖母用的!”
“不错。”顾青昀自苏玉音手中拿回了瓷瓶,道:“里面还有些残药,你还是不要碰为好。”
苏玉音回忆了一瞬,道:“我记得黄医官说过,这毒应该来源于鞑族,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顾青昀见她如此聪慧,也露出了欣赏的笑容,道:“吾妻聪慧,实乃一大幸事。”
苏玉音忍俊,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苏玉音话音落下,顾青昀的神情收敛了几分,道:“这里面的药,叫做‘万从散’,无色无味,中毒初期,症状并不明显,然后会慢慢虚弱,卧床不起,能伪造出病弱、病逝的假象。”
“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顾青昀看着苏玉音的眼睛,道:“最要紧的是,这般隐秘的毒药,怎么会从鞑族千里迢迢流入江南,被罗家买到。”
苏玉音思量片刻,道:“罗家之前搭着我苏家做生意,也积攒了不少门路,说不定是托人帮忙买的?”
顾青昀却摇摇头,“鞑族近年来与我朝关系逐渐恶化,他们觊觎大金的富饶,一直在边境相扰,于是陛下便下令,关了大金与鞑族的商路。”
苏玉音微微一愣,她立即反应过来,道:“难不成,这毒药是走私来的?”
顾青昀定定看着她,压低声音道:“极有可能……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若这事发生在边境,那没什么奇怪的,毕竟鞑族与我们曾经通商,那边还有不少混居的百姓。”顾青昀说着,凝视手中的这瓶毒药,道:“可黄医官查看过这瓶毒药之后,却道里面有一味药,是鞑族当地的毒草,且这毒草的效用只有一个月左右……也就是说,这瓶药十分新鲜,是不久前,从鞑族制成,送到江南的。”
顾青昀说罢,苏玉音瞪大了眼。
她面思索着,神情越发凝重,道:“这么说来,罗家勾连了外敌?”
顾青昀低声道:“我只从罗运达那里问出了卖家,但暂时还没有找到人……还不能下定论。”
苏玉音听了,这才缓缓点头,道:“这人是广安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