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了岸, 便沿着状元街漫步。
苏玉音放眼望去,只见这状元街两旁商铺林立,书斋、文房四宝铺子、还有成衣坊等,应有尽有。
苏玉音笑了笑, 道:“这儿若是开个媒人馆, 应该生意很是不错。”
张乾一听, 忙道:“夫人说得有理啊!那些富豪们,若是能早早预订下那些厉害的举子,待榜下捉婿之时, 也不会那么慌了!”
一提起榜下捉婿,苏玉音便瞧了顾青昀一眼,笑道:“我差点忘了,还有榜下捉婿这回事。也不知道被‘捉’之人, 心里会不会暗暗高兴?”
顾青昀轻咳了下,道:“榜下捉婿也没什么意义,众人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
张乾还待再说,却被顾青昀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顾青昀瞥了眼这浩浩荡荡的观光队, 便对苏玉音道:“玉音……今日,我想单独带你去个地方。”
苏玉音听了,顿时有些好奇,“什么地方?”
顾青昀一笑,“一个对我来说, 很重要的地方。”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 “我只想和你一起去。”
苏玉音唇角轻弯, 眨了眨眼, 道:“好。”
于是, 顾青昀转头对众人道:“大家随便逛逛,两个时辰之后,就在这儿汇合吧。”
众人应声点头。
待顾青昀带着苏玉音走后,众人便开始逛起了状元街。
钱蔚儿一面往前走,一面道:“奇怪了,这儿怎么就没有首饰行呢?”
张乾随口道:“既然是状元街,这里住的多是男子,若是开铺子卖首饰,岂不是入不敷出?”
钱蔚儿却道:“大部分举子都是背井离乡来到京城的,返乡之时,难道不应该买些京城的钗环首饰,赠給母亲或妻子?”
张乾蹙了下眉,道:“若是考得好,那自然有此心情,但京城的殿试取用之人,都是百里挑一,凤毛麟角,多的是不如意之人,想必他们没什么心思买礼物罢……”
林凇然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开首饰行未尝不可,全在如何经营。举子来京城一遭,实属不易,若是考得好,自然要感激母亲、妻子的支持;若是考得不好,也应该予以安抚,带些礼物聊表心意,也是一种办法。”
说完,他不经意抬眸,却见钱蔚儿正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愣,又默契地避开目光。
一旁的阮梓义,神情复杂地看着前面的酒楼——那酒楼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状元楼。
状元楼装潢得富丽堂皇,十分气派,每年都有不少举子登科之后,在这里宴请宾客,风光至极。
阿水见他神色有一丝怅然,下意识道:“阮先生,您怎么了?”
阮梓义沉声道:“我曾经发愿,若是有一日能荣登三甲,便想接我母亲来京城,带她看一看我读书的地方,再上状元楼好好吃一顿。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阿水愣了愣,忽然也想起了自己远在鞑族的养父母,一时有些感同身受,便道:“世间最痛之事,便是‘子欲养而亲不待’,阮先生可要保重自身,只有这样,老夫人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阮梓义看着她盈盈的目光,心中的郁结渐渐散了几分,“阿水姑娘说得对,唯有好好活着,逝去之人才能安息……听说你的养父母还在鞑族,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阿水沉声道:“那一夜兵荒马乱,只怕王子殿下也无暇顾及我,可能他们都以为我死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还是想回去找阿爹阿娘,如果我有能力,便将他们接来大金,让他们也过一过安稳的好日子。”
阮梓义欣赏地看着阿水,道:“看不出来,阿水姑娘这么孝顺。”
阿水垂眸,低声道:“阿爹和阿娘本来可以过得轻松惬意,是看我幼时可怜才收留了我,他们视我如己出,我长大了,自然要报答他们。如今阴差阳错地来到大金,弃他们于不顾,已经是大大的不孝了。”
阮梓义笑了笑,道:“阿水姑娘这么有心,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若你需要我的帮忙,也可随时告诉我。”
阿水感激地看着他,“多谢阮先生。”
张乾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撇撇嘴,道:“阮先生平日里怎么没见这么热情?”
阮梓义幽幽道:“张大人,我游走民间之时,路过长寿村,听说过一个长寿秘方,你可想知道?”
张乾有些疑惑,便问:“什么秘方?”
阮梓义面无表情地答道:“莫管闲事。”
张乾张口欲辩,但见阿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便也不好继续同阮梓义争辩了。
翠珍和明珠饶有兴趣地看着四周,她们二人也是第一次来状元街,看什么都新鲜。
“唉……”
一声叹息,引得她们二人侧目,明珠忍不住道:“葛公子,这一路上,你已经叹了八十口气了。”
葛云天本来安排这次出游,是为了对顾青昀示好,但没成想顾青昀带着苏玉音走了。
现在,自己不但要陪着一大堆不相干的人,放眼望去,一整条状元街,满满的都是男人,实在是叫人难以下咽。
葛云天只得闷声道:“我与这状元街八字不合,下次不来了。”
侯立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道:“是么?我却觉得好得很啊!”
他本来觉得心慌气短,但自从来了状元街,顿时连呼吸都顺畅了。
侯立恒背着双手,下巴一抬,这地方好,可以常来!
“还有多远啊?”
在走了半个时辰之后,苏玉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平日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看着眼前幽静的山间小路,实在是走不动了。
顾青昀见她有些累了,便安慰道:“再走上一盏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