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一行赶到唐亮府外时,就发觉了不对劲。
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大门紧闭。
陈留让小五等人在外等候,自己一个箭步翻上了墙。
月色里,唐府静悄悄的。
陈留翻身落地,悄无声息。
庭院里有几名下人倒在地上,地上的血已经凝固。
唐亮倒在书房内的地板上。
从血液的凝固程度看,至少死了有小半个时辰。
床榻上仰躺着一名女子;桌案旁趴着一名女子。
两女皆是衣裳褴褛。
陈留谨慎的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
这才走到那趴在桌案上的女子身边。
人早已没了呼吸,尸体冰冷。
除了脖颈上有几道指印,看不出别的伤痕。
看得出来,这是活生生被人掐着,扭断脖子而死。
有血迹顺着大腿而下,干涸在脚踝处。
床上那女子同样是没了呼吸,眼珠充血,嘴角却噙着笑意。
种种迹象表明这女子是在极度兴奋时被人突然扭断脖子杀死的。
陈留拿起床上被子盖在女子几近裸着的身体上,开始在书房找寻线索。
书房里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墙上一幅山水画有些歪。
陈留上前仔细看了看,将画移开。
画的后面有个被打开的暗格,暗格里空无一物。
很显然,东西被凶手拿走了。
这一趟可谓一无所获。
想了想,陈留将唐亮的尸体翻了过来。
地上的血迹上有被踩过的痕迹。
唐亮的右手食指血肉模糊。
陈留知道,这是唐亮临死前想要留下信息,只可惜被凶手发现,直接踩在他的手指上,将字迹破坏。
陈留想起什么,仔细检查了唐亮的双手,指甲缝里很干净。
桌案上趴着的那个女子双手指甲同样很干净。
唯独床上那名女子,指甲缝里有些黄棕色的毛发。
陈留小心取了下来。
他敢肯定这是大虫的毛。
可问题是,这个季节,洛朝哪有谁会围着块动物的毛皮在身上?
陈留随手取了桌上的宣纸,将那一小撮毛包好,收入怀中。
又四处看了看。
除了下人的尸体,一无所获。
无一例外,这些下人都是被利刃割破喉咙而死。
凶手擅长用刀。
刃很薄的刀,而非陈留自己用的这种长刀。
“大哥,里面什么情况?”
看到陈留出来,低声问道。
“死光了,连同唐亮在内,三十四口,无一活口。”
“什么人干的?”
“不清楚。”
“你说什么人会在这个季节围着大虫的毛皮?”
陈留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洛朝人谁这个大热天的围着毛皮啊,除非不是洛朝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留瞪大了眼睛。
小五自然也反应过来。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蛮人!”
他们的父辈可是常年与蛮人、黎人作战的。
黎人处处与洛朝人相似,唯有蛮人,喜欢在腰间围着兽皮,戴猛兽獠牙。
“糟了!”
陈留失声,“快,谢大人有危险。”
等陈留一伙即将进入永泽县衙所在的永平街时,正好远远看到猎户从飞檐上跃起,一箭射出。
陈留当即让众人停下脚步,各自隐入街道的阴影中。
便在诸人刚刚隐匿好身形时,永平街的一处房子屋门忽然打开。
有蛮人涌出。
果然是蛮人。
陈留与小五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情难办了。
十二个弓手居高临下,外加近百名蛮人。
怎么看实力对比都太过悬殊。
少夫人还在里头,陈留没有退路。
他答应过李思,要保护好谢晚晴。
县衙內。
谢晚晴紧了紧手里的匕首。
这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至少,她还有最后的I选择。
“早就听闻武帝座下第一女官艳冠洛都,原以为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才明白,谢女官哪里是艳冠洛都,简直是艳压寰宇嘛。”
那锦缎蛮人看了眼谢晚晴手里的匕首,轻笑道:“你最好不要有寻短见的想法。当然,即便是谢女官真的死了,我保证会把你的尸体带回王庭,制成干尸挂在城头。”
这话引起剩下的百姓不满,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谢晚晴自然不理会这种威胁,安抚好百姓,正打算开口时,那锦缎蛮人又笑了起来:“当然,本王仁义,也不忍看谢女官孤零零一人上路,当叫这永泽全县百姓陪着你,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谢晚晴眼睛眯了眯,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问道:
“你是三皇子拓跋风?”
“果然是聪慧的女人。”
拓跋风被叫破身份,颇为意外的感叹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来洛朝,你又是如何识破本王身份的?”
“都说三皇子拓跋风是疯王,疯子的疯。能从王庭跑个几千里深入我洛朝腹地,三皇子不愧疯名。”
“王爷,咱们得走了,迟恐生变。”
眼看拓跋风和谢晚晴聊了起来,边上的一名蛮人低声提醒道。
“啪”的一声,拓跋风一巴掌甩在那人脸上,“你在教本王做事?”
“属下不敢。”那人跪了下去。
拓跋风转头朝谢晚晴笑道:“本王有个提议,不知谢女官可否考虑考虑?”
“什么提议?”
“不如谢女官随本王回王庭,嫁给本王如何?”
“痴心妄想,就凭你这蛮人也想娶女官大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啊…”
“嗖”的一声弓弦响。
那说话的百姓胸口中箭,缓缓倒下。
百姓们顿时怒了,当下便冲了上去。
弓箭“嗖嗖嗖”声中,一个接一个倒下。
陈留与小五趁着弓箭手注意力在县衙的机会穿过街口,隐入两侧房屋阴影里。
十二个人将长刀别在腰带上开始爬楼。
“住手。”
谢晚晴怒喝一声,眼眶都红了。
拓跋风抬起手。
弓弦声停止。
百姓还活着的不足二